本次“两会”上私产保护条款入宪,参会民营企业家们的兴奋之情是意料中事。不过,他们中的不少人在对私产入宪表态之后,转而谈论“三农”问题。政协委员、四川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在分组讨论会上的发言,第一是私产入宪,第二是中央关于农民增收的“一号文件”,最后为解决农村劳动力问题建议设置就业特区。
“先富”们今年谈“三农”,对经常参与两会报道的记者们来说,是事先可以猜测到的———去年“两会”,记者们就发现,他们不约而同的焦点话题是“保护弱势群体”。参加“两会”的“先富”们紧盯年度社会热点,展示跨阶层的关怀,已经成为“两会”一景。
民营企业家们的这种姿态,有多少是真诚地发自内心?这是公众在富翁们频频展示其慈善面孔时自然的疑问。有不少人认为,这是纯粹的作秀,甚至有人猜测,参加两会的民营企业家们少谈自己,多谈跨阶层关怀,在恰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是背后的公关参谋们所作的形象策划。
经过多年的改革、发展,先富者已经成为今天中国新崛起的一个阶层。当年中国在制度和法律法规上落后于经济发展的特定历史环境,使得先富阶层当年的致富手段和途径上存在所谓的“原罪问题”,它一直就是公众讨论的热点话题。而部分先富阶层的不端形象甚至违法行为,使得“仇富”也成为一个近来的热点。这种大环境下,富翁们展示其跨阶层的关怀,对消除或改善公众对自身阶层的印象,增进社会各阶层之间的理解和互信,无疑具有积极作用。富翁即便仅仅为了自己“可持续赚钱”,也不会愿意穷人们穷到无路可走。
中国是个有着绝对平均主义文化传统的国家,缺少一个社会观念成熟的富裕阶层。一个先富起来的人,怎样做才能符合社会要求和公众期望,怎样做才能让自己获得与财富相当的尊敬,并无现成的榜样可以模仿。而富翁们的表态,无论是否“作秀”,都说明他们开始注重自身的公共形象,说明中国新崛起的富裕阶层开始走向成熟。
此外,政府鼓励人民致富,使得先富起来的人在成为大家积极模仿对象的同时,他们的一举一动皆为社会所关注。一方面,他们跨阶层的关怀会成为一种“向善”的倡导。另一方面,他们很容易成为特定时刻的意见领袖,可以通过媒体强化群体关怀的社会议程。媒体对富翁们跨阶层关怀的报道多了,对那些被关怀的人群来说,是难得的好事。有些时候,涉及中国社会阶层话题的某些观点,没有人比他们张嘴来说更合适。比如,张朝阳在福布斯论坛上,一番“中国没有仇富”“只有仇穷”的观点,就只有这位新科“首富”说出来才有那样振聋发聩的效果。
太史公的“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是中国对富裕阶层的一种传统要求。今天的中国,太需要一个真正有公益心,善于“作秀”的成熟富裕阶层了。刘永好和张朝阳们即使是十足的作秀,但中国富裕阶层有了成熟的自我设计,也无疑是值得大大肯定的进步,何况,他们中的许多人本就出身贫苦,许多人本就受过良好的教育,应该相信他们的表态是发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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