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的韩夏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南陵县成为安徽省流脑疫情的重点监控地区
章勇主18岁的独生儿子小飞突发流脑身亡
2005年2月2日,安徽省立医院感染科病房里,11岁的韩夏颖正忍受着痛苦的煎熬。在过去的四天里,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采访)安徽省立医院感染科主治医生徐静:
她发病很快,当天下午的时候,耳朵后面有一点疼,晚上半夜就高热,三十九度五,
第二天早晨就吐,就开始有点神智不清,当时她就送到县医院去了。
1月31日,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韩夏颖被送到她所在的肥东县医院,很快被诊断为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当天下午,县医院在做了紧急救治后把她转往省立医院抢救。
(采访)安徽省立医院感染科主治医生徐静:
送入院比较及时,治疗也是比较得当的,到我们医院当天,我们主任及时给她治疗抢救,当天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神智就清楚了,也没有抽筋,病情也比较平稳。
韩夏颖现在已经退了烧,进入了恢复期,现在我们还能看到她腿上大片的淤血,这是流脑急性发作时,毛细血管栓塞造成的。尽管还要忍受一段时间的痛苦,但是韩夏颖毕竟逃脱了死亡的威胁,不是每一个流脑患者都能有她这样的好运气。
在距离合肥市十几公里外的肥西县农兴镇兴农村,记者找到了村民夏登存家,她的二儿女小兰在2004年12月30日不幸死于流脑,当时只有16岁。小兰去年9月才初中毕业,因为家境贫困去了合肥城里打工,她发病的详细经过,夏登存到现在也不清楚,她只是听医生讲,女儿的病耽搁了。
(采访)记者:你当时见到她,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夏登存:见到就是躺在那里,女儿已经不知道了,这边挂着眼泪,流着眼泪我给她擦干了,可是她已经死了。他们跟我讲,送迟了,送晚了。
女儿的突然去世给了夏登存一家巨大的打击,同样的悲剧也发生在芜湖市南陵县的章勇主家,今年1月21日,章勇主18岁的独生儿子小飞突发流脑身亡,他至今记得儿子生命最后时刻的情景。
(采访)章勇主:每十到二十分钟,就给他测量一次体温,逐渐上升,我在那里,心里也是很难受的,最后上升到四十一度七,那就绝望了,呼吸已经慢慢停止,心脏也停止了。
南陵县是此次安徽流脑疫情最重的地区,全省总共6个死亡病例中,有3例发生在南陵,在小飞之前,已经有两名职业中学的学生死于流脑。三个死亡的孩子都是住校生,在发病之前家长并不知情。小飞的学校曾经给学生们发了一些预防的药物,但并没有起到防御的效果,章勇主认为,学校对孩子感染流脑负有责任。
(采访)章勇主:一旦南陵出现这个病例了,你就应该要通知家长,就要问这个情况,到底打过疫苗没有,预防针打过没打过,要强制性的让学生把药都吃完,当时这种药吃的时候,肾脏有点不舒服,我儿子告诉我,吃了不舒服,所以他还有两粒药没吃,他如果全吃完,可能还有预防,有抵抗力,可能还强一点,学生也不清楚到底吃不吃,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作为我们家长,一点不知道。现在我都不知道,只知道这种是传染病。
记者: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怎么防治你知道吗?
章勇主:不知道。
当小飞成为南陵县第三个死亡病例后,这里成为安徽省流脑疫情的重点监控地区,县里成立了流脑防治指挥部,并开始大规模地给少年儿童接种流脑疫苗,人们对于流脑的预防知识也有所加强。但是,在南陵以外的农村地区,记者发现,由于缺乏相应的宣传,不少人对于流脑仍然一无所知。死于流脑的小兰的母亲,至今不知道流脑是一种什么病。周围的村民也没听说过流行性脑炎。
村民的这种无知对于他们感染了流脑的孩子来说,将可能是致命的。
(采访)安徽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王建军:
流脑往往在早期的时候,临床表现有点类似于一些我们常见的呼吸道疾病,比如像流感,它会出现发热,头痛、咽痛、咳嗽等这些症状。这个时候往往容易被大家所忽视,把它当作一种流行性感冒或者普通感冒对待,但是流脑跟这些疾病不同的是,它往往进程比较快,如果说不及时救治的话,它可能就会向比较严重的方向发展,一些严重的病例,从我们掌握的情况,可能从发病到死亡都不到二十四小时。
在农村,村民们习惯于把生病的孩子送到村卫生站治疗,卫生站的医生对于流行性脑炎的症状和治疗方法也不太清楚。
在城市,尽管对流脑的宣传也不够充分,但最近几天,一些市民已经从媒体上对流脑有所了解,并开始积极防护。在合肥市卫生防疫站,记者看到,等着打疫苗的人们排成了长队。
(采访)记者:你知道流脑是什么吗?
小孩:知道,就是得了以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个样子。
医务人员:基本上每天要打400多针吧,最近几天人才多起来的,以前没有这么多人来打(疫苗)。
据了解,流行性脑炎在整个冬春季节都容易发生,尤其2——4月份是高发期,时值春运期间,人口大量流动,春节之后学生们又要返校上课,到底流脑会不会再次爆发,人们又该做些什么保护自己呢?
主持人: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连线了“流脑”连线安徽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王建军。王主任,您好!
王建军:主持人,您好!
主持人:我们很多年都没听说过流脑。对于今年在安徽出现了这么多流脑病例,你是否意外?
王建军:这个问题实际上作为我从事传染病控制的人来说的话,不是太意外,这个C群流脑它不是一个新出现的一个东西,实际上这个C群以前就有,实际上这个菌在我们全国各地历史上都有,包括北京安徽,其他的地方也都是有这种脑膜炎双球菌的。只不过以前是散发,现在似乎相对来说增多了一点,这样子使得大家感觉到有点突然。
主持人:我们还有一个感觉,就是这个病特别厉害,好多地方都出现了死亡病例。为什么?
王建军: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一个原因可能就是病人的就诊不够及时,另外一个就是说,由于我们国家在我们省也好,在我们国家也好,2003年以前都是以A群流脑为主,我们因为长期没有遇到这样的疾病,有一些我们的基层单位有一些医生,可能对这个疾病的警惕性也许还不够,这样子因为流脑的早期症状是很难和其他的呼吸道疾病相鉴别的,比如说发热、头痛,实际上流感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就是说可能存在这样的一个综合因素,就是可能会导致这个病例的死亡,这种疾病因为它是一个脑膜炎,它本身疾病的性质也决定着这种疾病,它的病死率比一般的疾病会高一些。
主持人:在防治过程中,您有什么担心?
王建军:我最担心的是两件事,一件事就是病人出现这种发热、头痛这样的症状的时候,没有引起高度重视,在家里抗战,这个事情可能会贻误最佳的一个治疗时机,影响这种不及时的因素也很多,比如在农村交通不便,远离医疗机构,或者由于经济上有些困难的话,可能都会影响这种就诊的及时性,从而可能会导致一些严重的后果,这是我担心的一个事。第二个事,因为我们现在虽然我们的,通过媒体宣传,通过我们的一些工作,使得临床大夫在很大程度上就提高了对这个疾病的警惕性,当然光有警惕性还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一个正确的诊断和正确治疗的能力,这个能力也并不是说每一个医生都可以具备的,所以这个我们就需要通过一些工作,能够把他们的诊断警惕性提高,然后把他们的诊断和治疗能力能够有效的提高,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这种病死的情况发生。
主持人:现在的疫苗情况怎么样?
王建军:这个我想最起码在现阶段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主持人:那是不是注了疫苗就没事儿了?
王建军:是这样子的,我想这个事情不能这样说,这也是我担心的一个事,就是实际上疫苗接种不是我们预防这样的呼吸道传染病的唯一的方法,但是它无疑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现在我很担心什么事呢,就是打了疫苗以后好像就吃了定心丸一样的,觉得没有什么事,实际上疫苗接种过以后,一般至少也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一般来说都要到一个月才能真正产生免疫力,而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实际上这些接种疫苗的人仍然有可能感染这种病菌,这样子他还是存在,理论上还是存在发病的可能性。
主持人:1967年出现过全国范围内扩散。春节人口流动比较大,会不会造成流脑的扩散呢?
王建军:这会对我们产生一些影响,但是我想现在这个情况跟你刚才所说的1967年,也就是文革那个年代,这个情况是方方面面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比如说我感觉就是说虽然可能会病例稍微增加一些,但是我想这个增加不会像文革那样的情况,首先第一个现在从长远的角度考虑,实际上是投入了很多钱加强疾控体系和医疗救治体系的建设,我们整个疾控的能力也跟那个年代不一样了,第二个就是说我们现在有多部门的合作,而且这个机制在SARS之后得到了显著的加强。比如说我们的教育部门,因为现在我们发现C群流脑的主要发病人群是13岁到18岁的这样一个人群,教委也给予了积极的重视,像我们现在交通部门,像我看一些网上的一些信息还有报纸,也都在加强这方面的防范,减少这种交通工具的传播,另外还有其他包括你们媒体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我想病例可能会出现,或者说可能会增多,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像文革时期那样的一个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