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29个婴儿,29个鲜活的小生命。新乡市社会福利院,在尽心对他们关爱之时,也在默默承受着各种压力。
困境之一:资金短缺
21名婴儿养护费全由福利院埋单
在福利院财务帐面上,有两笔帐:2005年4月28日至5月4日,秦玉雪医疗费1183元;5月7日至10日,尤春燕医疗费570元。这两笔帐,对福利院来说,属自费支出,而福利院的用于收养孩子的自费支出,远不止这两笔帐。
29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福利院年初的财政预算,而福利院是全供事业单位,孩子们的各项费用,由新乡市财政以人头计算发放,每人每月200元。
29个婴儿,只有8个有公安部门开具的正常手续,证明无监护人,由福利院收养,享受财政拨款。而其余21个被拐婴儿,公安部门因尚未结案,不能开出证明,也就是说,21个婴儿养护费用,全由福利院埋单。
一天吃掉10袋奶粉
在婴儿组的厨房,篮子里全是“三鹿全脂奶粉”,每天每人平均6次喂奶,29个婴儿至少要喝掉10袋,这种奶粉的市场价为14.4元。
福利院院长黄莹介绍,奶粉支出是大头儿,为了孩子健康,还时常要补铁、补锌、各种维生素,打疫苗……都需要花钱。
孩子太小,容易生病,“前一段天气不正常,一天最多有17个孩子打吊瓶。”黄莹说。
为解决资金不足,福利院尽量压缩开支,尿布自己缝、婴儿床自己焊,可仍感觉力不从心。
捐赠自筹资金很有限
黄莹记得很清楚,福利院建院至今,仅收到两笔大额捐款。1990年,中华慈善总会捐款10万元;2002年,个人匿名捐款3万元。
福利院的每人财政拨款标准,依豫北某市低保水平而定,两年前每人每月143元。
2003年六一儿童节,豫北某市市委领导视察福利院,院方反映困难,后来提高到每人每月200元。
为自筹资金,福利院搞社会代养,最多时院里有60多位老人,现在入院人数增多,只得减少代养人数,现在仅有30位。而且收费很低,自理老人每月335元,一级护理老人495元,这个价格水平,仅为郑州市社会化养老机构平均价格的一半。福利院靠代养,筹集的资金并不多。
困境之二:人员匮乏
5月26日上午8时,护理员陈艳开始了她繁忙的一天:半个小时打扫卫生,育婴室、走廊、值班室清扫一遍;然后开始给孩子喂水,换尿布,接着喂奶,煮鸡蛋,给大点的孩子加营养。一天要喂3次水、6次奶、换7次尿布,孩子病了还得喂药……几乎没有空闲时间。
福利院婴儿组共有51个婴儿,由8个护理员看护。
“根本忙不过来,我们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尽最大努力把婴儿照顾好。”黄莹说,按照规定,护理人员与护理对象的比例为:1:1.5,可目前远远达不到这个要求。
人员不够,只得招聘临时人员,正式职工月薪千元左右,而临时人员只有三四百元,因为待遇很低,常常留不住人。而照顾婴儿,整天都在和屎尿打交道,工作脏且累。
“我刚来这里工作时,以为这就是伺候人的活儿,手上沾屎沾尿,觉得怎么洗都洗不净,几天吃不下饭。”申长富说,愿意干这行的人不多。
福利院属全供事业单位,人员在编制之内,市里对在编人员控制非常严格。“福利院近10年没有进过一个在编正式职工。”黄莹说。
困境之三:精神压力
“说句老实话,上次秦玉雪得病,我比自己家孩子有病还紧张。”李保学回想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当时医院病危通知都下了,她的病非常急,如果处理稍慢,后果不敢想。”李保学说。
为让秦玉雪得到良好的治疗,入院当天,李保学亲自写了封信,呈交新乡市新华医院院长,希望得到院方的全力救助。
5月4日,秦玉雪刚出院,5月7日,尤春燕又因肺炎住院。每个住院的婴儿,都让福利院感到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这些婴儿,万一出现意外,福利院将承担很大的责任。”李保学说。压力不仅来自上级民政主管部门严格的奖惩制度,而且还来自强大的社会舆论。
“每次开会,我都要向护理人员强调婴儿安全问题,安全第一,紧崩一根弦,时刻不能放松。”李保学说。
29个婴儿的到来,让院长黄莹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尽管21个婴儿没有公安部门开出的正规手续。出于人道考虑,福利院对这些孩子不能不管不问。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让黄莹对婴儿救助工作谨小慎微。
甚至对于这次采访,黄莹也保留了相当的谨慎:报道会不会对婴儿救助工作造成被动?会不会对婴儿将来产生不良影响?
“我们只能做到万无一失,没有别的路可走。”黄莹说。
寻找孩子亲人并不容易
2005年5月4日,被拐婴儿宋玖琳被警方成功解救,并找到了亲生父母。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幸运儿。
“福利院最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找到亲生父母,这是最好的结果。”黄莹说。
找孩子亲人的工作,主要由警方负责,福利院只能等候通知,尽心照顾婴儿,然后祈祷。
事实上,黄莹很明白,寻找亲人如大海捞针,成功几率不大。
黄莹介绍,2000年3月到4月,警方专项打拐行动,解救被拐婴儿64个,全部送到福利院,但最后找到亲人的不超过5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