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68年的漫漫岁月,从时间的记忆中我们搜索出疼痛的1937年12月13日,人类的历史在这里定格。
就在红叶落尽之时,紫金山下南京的土地上,中国人的鲜血到处在流淌——1937年12月,日本侵略军侵占南京后,对无辜的中国百姓和放下武器的士兵,进行了长达6个多星期的血腥大屠杀,总人数达30万人以上,光是被慈善机构和民间团体收埋的尸体,就有15万具之多。这是现代文明史上,“人类残酷对待自己同胞的历史纪事,一段漫长而悲伤的故事。”
纵使时光已经悄然流逝了60多个年头,2005年6月24日,站在南京城内一个个侵华日军暴行发生地遗址前,回眸那场屠杀中一个个惨不忍睹的瞬间,不能控制的疼痛在记忆中燃烧。在深沉地回望中,提醒人们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年代。
燕子矶:5万生命血洗江滩燕子矶位于南京观音门外东北角,现在是一个美丽的公园。南京大屠杀史研究会秘书长段月萍女士说,当年惨案的发生地在今天燕子矶的南面江边。今天在地势险要、三面临空的燕子矶上,虽然高度只有36米,俯视仍然可见矶下惊涛拍岸、江水汹涌澎湃。
矶顶现有御碑亭一座,在它的不远处,大屠杀纪念碑沉默静寂,另一旁则是陶行知先生手书的“想一想死不得”警示牌,据说这块牌,数十年来挽救了不少想跳涯轻生的人,涯下当年就有5万名同胞的鲜血汇流成河。
现在这一带集中居住了外地打工者。正午时分,公园里只有三四个老人,悠闲地坐着聊天。
【画面回放】1937年12月13日,约有10万余难民和被解除武装的士兵,逃到燕子矶江边,他们正想通过八卦洲逃往江北避难时,不料,日军蜂拥而至,把难民围在沙滩上,然后架起数十挺机枪,疯狂扫射。顿时,尸体蔽江,水流被阻,至少5万无辜同胞被杀害。当时没有打死的一些人被关押起来。
【相关背景】日军在上新河一带的大屠杀更是惨不忍睹。曾目睹这一惨案的湖南木商盛世征、冒开远二人在证词中写道:“日军杀害我国被俘军人及逃难人民,共计28730余人,毙命于上新河地区。”
煤炭港:数万百姓下落不明
煤炭港距离南京西站不远,是南京人颇为熟悉的一个老码头。
每天,这里人来人往。也许很少有人会认真去留意、打量它,追寻那些江叉口、河边仓库的历史遗影。煤炭港日军暴行地纪念碑就掩映在平台的树影缝隙间。就是这个旧码头,南京解放之夜过江传奇的发生地,辉煌和奇迹曾在这里上演;也就是这个旧码头,杀戮和罪恶同样惨绝人寰。
“这么多年来,仓库还基本是那样的仓库,只是江叉子变窄了。”73岁的周阿毛指着远处的江岸,追昔抚今,眼眶都湿润了。
【画面回放】1937年12月17日,一万多名百姓躲在码头边英国人办的“和记洋行”内,日军将这些难民集中于大方巷的一个广场上。当日黄昏,他们先把衣履不整的青年数百人枪杀,其余大部分被绑赴下关煤炭港,即以机枪惨杀,死尸推入扬子江中。
【逃生故事】17日早上8点多,17岁少年陈德贵被日军从和记洋行中抓出来,关进江边的仓库。日军再从仓库里绑人,10个10个一组的叫,押到江边,用机关枪扫射。陈德贵趁机一个猛子扎进江水里,潜到对岸,躲进江边废火车厢里头。一直到傍晚时分,听到一阵激烈的枪声,枪响过后,陈德贵从车厢里走出来,到处是尸体,日本人听到有动静,一颗子弹飞过来,射中了他的大腿,陈德贵痛晕过去,躺睡在尸体堆里,两天以后,当时的南京红万字会收埋尸体,发现他还活着,少年于是得救。
草鞋峡:5万7千人的屠场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草鞋峡遗址,位于幕府山北麓江滩与八卦洲之间长江中的一条狭长江岸,这里弯多水急,形状如同一只鞋,故名草鞋峡。
纪念碑建于上元门以东200米幕府山北麓山脚下,面对长江,碑形为机枪子弹壳形。据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工作人员说,这座碑高12.13米,寓意1937年12月13日,日军占领南京的时间。因为当时草鞋峡峭壁高达40多公尺,石壁尽处是一片狭长的江滩,再往外便是浩荡的江水了。逃亡的机会几乎为零。
2005年的6月下旬,这里仍然偏僻,正在修路,黄沙飞扬,方园几里之内,除了偶尔路过的运输车,看不见一辆的士及行人踪影。
【画面回放】1937年12月18日晨,难民们4个人一排,像一条黑色的长蛇,被日军从幕府山的草房里押到了草鞋峡,不少人看见日本兵四面架起了机枪,连小艇上也有黑洞侗的枪口。“与其是死,不如与他们拼了!”几个难民拖住一个日本兵,用拳头揍,用手扼,用脚踢,用牙咬。鬼子们扔掉了枪,哇哇的乱叫,这时四面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一场天崩地裂、鬼神皆惊的大屠杀开始了。在敌人火力网的封锁下,5万多同胞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只能在哀哭惨叫声中成批倒下,尸首成堆,血流成河。
【逃生故事】唐广普,当时是国民党精锐部队南京教导总队的勤务兵,南京沦陷后逃生路上,被日本军俘虏。12月18日晨,日本人的机关枪一响,唐广普就趁势倒了下来,一具尸体压在了他的身上。枪声停后,日军唯恐还有生还者,又派出士兵,到处翻检尸体,对在喘气的人一顿刺刀。乱戳之后,又在层层迭迭的尸体堆上浇汽油点火焚烧。唐广普半个身子浸在江水里,在汽油的烈火升腾之后,他侥幸逃生。
中华门:屠杀冤魂在控诉遇难同胞花神庙地区丛葬地就在南京雨花台附近,相传梁朝时高僧云光法师在此讲经说法,感动苍天,落花如雨,始得名。这里古木参天,绿树成荫,真是一块永远安憩的宝地。数万名被日军屠杀的同胞尸骸掩埋于此,却永远在向人类最黑暗、最凶残的暴行控诉!
【画面回放】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后,侵华日军对城内居民进行了血腥屠杀,尸横遍地,惨不忍睹。南京红万字后和慈善堂两个慈善团体,自1937年12月22日至1938年4月18日止,在中华门外雨花台、望江矶、花神庙一带,共掩埋同胞尸体27239具。
【相关背景】南京市民芮芳缘、张鸿儒、杨广才等组织难民30余人,在1938年1月至2月的40多天里,在花神庙一带,掩埋中国军民尸体7000余具,其中难民尸体5000具,军人尸体2000余具。
汉中门:秦淮河大声哭泣
今天,这里是南京繁华的商业区之一,车水马龙,过往的人们行色匆匆。一边问了5个人,没有一个知道汉中门遇难同胞纪念碑立在何处。绕了三四个圈,我们终于在汉中桥的入口,看到了一块小小的碑墓,这时,天色已近黄昏,秦淮河的夜色在慢慢降临。多少人,歌咏过秦淮河的夜,说她繁华而不艳,迷人而不腻。水意氤氲,夹带着江南的才气,成就了多少风流才子俏佳人的故事,又使多少人沉醉于此。可谁会想到,68年前秦淮河的天空,弥漫着浓烈的、令人欲呕的血腥气。
【画面回放】1937年12月15日,一个小队的日兵在前面开路,长方形的俘虏队伍在他们身后缓缓移动。他们过了秦准河上的石城桥,来到汉中门外。这里荒无人烟,城墙下一片杂草。等俘虏都走到高大古老的城墙脚下,日军命令他们改成8路纵队,贴着城墙,不许动。当俘虏们还未来得及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10架轻机枪就同时喷出了火舌,俘虏们顿时一排排倒了下去,汩汩流淌的鲜血,由于天寒地冻,很快凝结起来,以致兽兵们的军靴竟沾上了一二寸厚的血膏。
【相关背景】唐生智宣布放弃南京后,来不及撤退的部队,就像大海上没有舵的船只一样,不知驶向何方。他们想出城,可是城门都有敌人把守;想躲到百姓家里去,但是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于是只好在公共场所和小巷角落里藏身。敌人进了城,到处搜查,一个个、一群群地被俘虏了,一共大约有近3000名军警。
【逃生故事】当年29岁的伍长德是日军汉中门集体屠杀中的幸存者。他回忆,12月15日上午8时左右,忽然来了10多个日本兵,用刺刀把住在司法院难民区里的青壮年全部赶到外面,并被集中在马路上,下午一点到达汉中门。日本兵从人群中圈出100多人,用机枪扫死。就这样,每批一二百人,被带到汉中门外枪杀掉。到了下午5点钟,伍长德也被圈进去了,他看看河堤两侧架着两挺机枪,眼前横七竖八全是卧着的尸体,就情不自禁地向前跑了几步,纵身扑倒在乱尸堆上。机枪射击声停止后,伍长德感到尸堆上像有人走动,突然他觉得背部火辣辣的痛。原来日本兵在尸堆上刺杀尚未断气人,刀尖透过他背上那个人的尸体,扎到他的身上。趁着天黑他忍痛跳进秦淮河,后来躲在瓦厂街9号一个厨房里,他的背上留下了一条5寸多长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