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景物新鲜、震惊的感触
我的籍贯是台湾台南,却出生在西安。我的父亲是台湾人,我的母亲是东北人,父母却在对日抗战前夕认识于北平,结婚以后生下独子,我的名字是先祖父雅堂先生生前所预命。因此我说,我成长的历史,其实就是中国近代大历史的一小部分缩影。
这次的大陆行,恰逢对日抗战胜利六十年之际。我整整有六十年未回到出生地,因此头一次登陆,出发前内心很复杂,也觉得有严肃的意义。但真正登上彼岸,很多很多的景物都感到新鲜、好奇,甚至震惊。六十年从未回去,但我内人竟然在一个月之内两次到上海,这个机缘是很奇妙的。
第一次探访大陆,所见景物却似曾相识。尽管时空长远阻隔,但在书籍阅读与故旧言谈之中,这一切早已神游无数。回到出生和成长的地方祭祖,陌生的乡亲们热烈相迎,除了惊喜浩叹之外,还有一些疑真还假、如梦似幻的感觉,正是杜甫诗中的况味:“邻人满墙头,感叹亦歔欷;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
近日以来,常见内人埋首书桌,孜孜于笔耕,其痴情憨态,望而亲切,彷佛年轻时与她相伴苦读的情景又再重现。当年结识于美国密西根湖畔,我先后在威斯康辛大学与康乃狄克大学任教,方瑀也攻读明尼苏达及康乃狄克大学的学位,为了写出好论文,内人是求好心切,一再的找资料,下笔前再三确认。这回从大陆回来,家里的书房就已经堆满各种资料,我很高兴她又重拿笔杆,记录她旅游的感想。
回想一九六八年盛夏,我们预备回国服务,于是顺路先从美国到欧洲旅游四十天,足迹遍及英国、法国、比利时、荷兰、丹麦、德国、瑞士、意大利八国。事后内人应皇冠出版社之邀,着有《欧游杂记》。当时我就发现方瑀喜欢写作,更看出她的观察细微,文笔细腻流畅。
很可惜过去五、六年,我忙着两次的竞选,她也下海为我辅选,把笔杆也丢了,这是我对不起她的地方,也辜负了她的付出。
老实说,我的个性比较严谨,而她却是一贯浪漫梦幻,能够携手四十年无怨无悔,是要彼此的互相包容、相互扶持,才能跨越嫌隙,齐心对外。我三十年的公职生涯,对家庭亏欠太多,所幸有贤妻相伴相助,把四个小孩都教育长大成人,并照顾年事已高的母亲,让我从政无后顾之忧。自我决定卸下党职的仔肩之后,我希望方瑀能有更多时间重拾写作的乐趣。
这回看她这么积极地整理我们的大陆之行,为历史留下纪录见证,做为她最亲近的伴侣,我有幸先睹为快,成为第一个读者,深感荣幸。
此番情景经历过多年政坛起伏、世事升沉之后,更加体会到家人最是可亲可爱,“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家居生活的恬淡自适,亦可令人感到欣喜和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