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中国地图上标明的黑线就是卢迅用脚板跋涉过的地方
这是卢迅在陕西安塞县拍摄到的镜头,跪地求学的照片后来引起广泛的影响
本报讯(记者胡成龚升平)本月中旬,仅读过小学三年级的中年农民卢迅,登上武汉工程学院、湖北教育学院等高校的讲坛,宣传他的国民素质学。
卢迅曾揣1000元出门,用7年时间穿越中国29个省,徒步考察国民素质。他写出了号称“填补国际学术空白”的《人类素质学》。
苦读“天书”
身在山沟思考国民素质
卢迅生于1957年,他的父母都是贫困山区竹山县官渡镇的农民。他只读了小学三年级就不得不辍学务农。
他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头,到处打短工,常常遭受白眼。于是,他发奋努力要做一个有文化的农民。打工之余,他常常捧着诸如《资本论》、《西方美学史》等“天书”苦读。
当年,他打工一个月只有30元收入,他却花45元买来镇上惟一的《鲁迅全集》,镇上的干部、老师对这个穿破鞋的农民刮目相看。
他后来在《人类素质学》一书中回忆道:“艰难的生存压力和人格尊严被轻蔑,迫使我必须要通过自身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必然提高自身素质。”
在学习过程中,他提出了许多与农民身份完全不相称的学术困惑和思考,尤其关注国民素质问题。他从自身的悲剧,看到中国国民素质的低下和由此导致的恶性循环怪圈。于是,他突发奇想:走出大山,考察国民素质。
1987年10月的一天,30岁的卢迅没敢与妻子和刚刚出生100天的小女儿告别,背着30多本社会科学名著,悄然踏上徒步考察之路。
怀揣千元出门
7年徒步走遍中国29个省
从1987年到1994年的7年时间里,卢迅走过了全国29个省,行程10多万公里,写下200多万字的笔记、拍摄了一万多幅照片。
他差点病死在旅途中。他在陕西丹凤县考察时患上重感冒,高烧10余天。他躺在简陋的小旅店里,冷汗将厚重的棉被打湿了,他奄奄一息。
他差点投海自尽。在海南三亚考察时,他的旅行包被盗,大量的考察资料不翼而飞,绝望之际,他深夜到大海边徘徊,恨不能投身怒海。
到贵阳时,他只有30元了。到昆明时,他只有1元钱了,他戏称之为“钱种”。没办法,他就沿途打工,在货场扛包,在工地搬砖,在邮局门前代人写信,在法院门前代人写状纸。
他沿途也得到好心人的资助,最奇特的是,他甚至得到盗贼的“资助”。在贵州乌蒙山区,路遇几个盗贼抢劫,翻开他的行李箱却发现他是一个穷书生。盗贼“良心发现”,竟然资助了他20元钱。
在贵州山区行走时,他曾两天没有吃饭,后来遇到一个好心的老人,他一连吃了6大碗苞谷饭。
在天津大邱庄考察时,他住不起5元的小店,露宿在草堆里,半夜被刺猬咬醒。
徒步旅行最费鞋子,他7年穿破了86双鞋子,其中大部分是他从城市的垃圾堆里捡来的。他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路走得越长,脚变得越大,他原来的鞋子只有40码,后来变成了42码。
在考察途中,得知老父去世的消息,他跪在云贵高原的大山里面对家乡放声大哭。他思念儿女,不禁哭诵鲁迅的诗:“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一位西藏老学者在给卢迅的留言中写道:“人生和事业是血与泪的跋涉。”这是卢迅徒步考察“苦行僧”生活的真实写照。
心灵震惊
中国农村的另一面
卢迅徒步走中国,关注的是国民素质的落后和与其伴生的落后的生产力。
他认为,国民素质低下,关键在于教育落后。在川西高原的一个村庄里,他拿出县政府的介绍信,可村支部书记竟然是一个文盲,村里还没有一个中学生。他找遍全村,竟然没有一支笔、一瓶墨水。
在陕西安塞县的一个村庄小学,他发现孩子们跪在泥地上做算术作业,老师也在泥地上“批改”作业。卢迅想到了自己伤心的童年,他流着泪把这痛心的一幕拍了下来,以《救救这些跪在地上学习的孩子》为题,发表在《中国日报》和团中央的希望工程画册中,引起社会广泛的共鸣,并为安塞县赢得了10万元“希望工程”基金。
国民素质低下会导致一系列的恶性循环。在云南西双版纳,卢迅走进一个少数民族村落,令人震惊的是,村民们还在刻木结绳记事、刀耕火种。政府送来发电机,他们怕机器轰鸣声震怒山神,最后用石头把机器砸坏。政府送来扶贫化肥,农民全部倒在庄稼地里,第二天,庄稼全部烧死了。此后,当地农民再不用化肥了。
著书立说
到大学讲坛宣传“发现”
1995年,浙江著名的横店集团招贤纳士,卢迅成为集团战略研究所的所长,住进了专家楼,但他却忧心忡忡。他说,安逸的生活会消磨人的意志,他的志向还是完成关于国民素质的研究。他引用孔子的话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2000年,他“一意孤行”地辞去了在横店的集团职务,再次投入到充满未知的国民素质研究之中。
为了研究,他迅速耗费了几年的积蓄,他甚至将冰箱、洗衣机等“奢侈品”卖了来作研究资金。为了研究,从河南来探望他的姐姐留了10分钟,他就给打发走了。
2001年,卢迅的《人类素质学》正式出版。四川省社会科学院院长刘茂才评价说:“《人类素质学》作为一个理论体系,一个学科建设,填补了一项国际学术空白”、它“于我国这个人口大国——而又国民素质并不高的国情下,尤为显得意义重大。”
卢迅在北京创办了素质教育研究所,并登上100余家大学讲坛,传播他的学说。3月上旬,阔别湖北10余年的卢迅来到武汉,登上大学讲坛推广他的“人类素质学”。
有学生问:“人类素质学”是否空洞无物?卢迅自信地说,它可以演绎成一种产业。譬如在应试教育状况下,中学生、大学生学了不少的书本知识,却不能迅速有效地应用于社会。他可以设计一种方案,通过几个月的职业培训,迅速将这些“书生”们转化成社会的实用人才。
有学生问,是否“人多力量大”?他说,中国现有13亿人口,据联合国对中国人口发展预测,最高峰值将达到16亿人口,如不痛下决心提高国民素质,必将成为巨大的人口包袱。
讲台上的卢迅侃侃而谈,而台下的他年近半百,仍是囊中羞涩。他在研究国民素质,而他上初中的儿子差点流入“黑社“,最后辍学在家。他读高中的女儿因交不起学费差点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