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28日下午,在北京一家古老的院落里,记者见到了溥任老先生。这天,老先生特意穿上呢子外套,显得精神矍铄。
老先生已经年近90岁,听力完全丧失。在一个多小时的交流中,往往是记者把问题写在写字板上,老先生来回答。那种情形,有点像失语之人与失聪之人的交流。
老先生虽然失聪,思维还是很清晰的,记忆力也相当强。他回忆起往事时,那些年代发生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老先生说:“我记得当年,日本把东北占领了,之后报上也登着,恭王府的溥伟打算上东北去。溥仪说:‘溥伟都上东北了’。我父亲跟溥仪说,他(溥伟)也是做皇帝梦,他要闹由他闹去,咱们不要管他。溥仪当时就不太高兴。溥仪说不愿谈就不谈了。后来溥仪对父亲说,现在时局不太好,今晚别走住我这里得了,父亲答应了跟他住。到了夜里听到枪响,我父亲说怎么回事,他要找溥仪,佣人说溥仪睡觉了不能找。第二天中午,佣人拿来了一封信,是溥仪给我父亲写的,他说他到东北去了,让我父亲一切放心。我父亲一着急说,坏了,这是让日本人给弄走了。这一着急,我父亲就病了,从此不能走路。”
老先生的书桌上摆着一个玻璃制品,大家当时只顾交谈,没有人去注意。老先生在大家交谈的时候,显得很着急,在打断我们的谈话未果的情况下,他伸手把那个玻璃制品翻转过来。大家不约而同停止谈话,看着老先生的这一举动。只见那只被倒放的类似漏斗的玻璃制品中,有一股蓝色液体,在两个风车模样小轮的转动下,从上面漏到了下面。
老先生看大家注意他的小玩意,有点得意地向大家介绍起来,那是他自己花了几块钱,从东安市场买来的,可能是水漏,具体叫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玩意,买来的目的就是看它动,也是为了解闷。老先生说这番话的时候,俨然一个孩子模样。
老先生还说,他的爱好很多,买书是其一。每次出门,他都要买书回来。在老先生书房兼卧室的房间里,摆放了3个大书柜,上面放满了分列整齐的书。此外,每次出门必然要带回来的东西还有各种各样的石头。在老先生的院子里,记者见到多处地方堆放着他捡来的石头。
“我还能骑自行车呢。”老先生跟记者说,直到前两年他还骑车,现在因为失聪的缘故,家人一直反对他骑车,现在自然是不能骑了,因为自行车被没收了。
老先生戴着一副近视镜,便于看远。他说,年轻时是近视,现在加上老年的老花,他的视力反倒好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视力真的不错,他把眼镜摘下,对着记者的名片上的小字念起来。大家叫好的表情尽收他眼底,于是,他高兴极了,又念了一遍,还特意把用英文标注的电子邮箱地址,也清清楚楚地念出来,一副十足的童心未泯的模样。
记者走的时候,老先生不顾众人的劝阻,还是坚持把记者送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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