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香港警方在新闻发布会上展示本案缴获的毒品等证物。
中美缉毒执法机构5月9日宣布,3月中旬,内地、香港海关与美国司法部缉毒署首次联合行动,在72小时内成功打掉了一个以哥伦比亚籍人员为主,涉及四大洲、七个国家和地区的特大跨国走私贩毒集团,缴获毒品可卡因142.7公斤,毒资人民币17万元、港币3万元,先后抓获犯罪嫌疑人9名,并捣毁2个藏毒窝点及1个毒品加工厂。这一案件的关注点,不仅在于这是近年来中国破获的最大宗可卡因走私案,还在于这是迄今为止南美贩毒集团首次有组织地向中国渗透,表明我国的缉毒战线正面临新的挑战。
三天破案,没费一枪一弹
今年1月中旬,中国海关总署缉私局突然收到美国司法部缉毒署提供的一个情报,称一个以哥伦比亚籍人为主的跨国走私毒品犯罪集团,利用其遍布美洲﹑亚洲﹑非洲的犯罪网络,已将大量可卡因走私至中国内地,分散藏匿在广东中山等地,并准备于近期在内地提取毒品后去香港交易。中国内地海关立即与香港海关、美国海关展开三地协调,着手布置缉毒行动。
1月20日晚,一名代号“曲奇”的委内瑞拉籍男子抵达香港,此人正是该贩毒集团负责联系买家的人员。3天后,“曲奇”在罗湖口岸附近的一处酒楼,与另一代号为“芝士”的哥伦比亚男子密会。
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已在深圳缉毒局的监控之下。侦察员顺藤摸瓜,又发现“芝士”和一名代号为“肥杰”的上海男人来往频繁,同时与一名代号为“金莎”的香港女人时常联系。侦察人员很快发现,“金莎”的老公梁德伦,是香港某黑社会组织的中层骨干分子,此人精通普通话、粤语、英语和西班牙语,曾在哥伦比亚等南美国家生活多年,是个地道的跨国大毒枭。
到了2月中旬,香港海关毒品调查科了解到,这个南美贩毒集团已与香港买家谈好价格,以每公斤3万美元的价格交易20公斤可卡因。2月22日,香港海关又得到情报,该贩毒集团较高层人物,一个代号为“栗子”的哥伦比亚男人,也经由巴黎进入了香港。几天后几名毒贩子在广东中山会合,又于当晚返回深圳吃喝玩乐。种种迹象表明,一笔毒品大交易马上就要登场了。
果然,到了3月初,该贩毒集团负责送货的嫌犯“果仁”,把一公斤可卡因样品交给了香港的买家,并要求先支付样品款3万美元。香港毒贩子因为一时没能筹够买20公斤可卡因的毒资,于是双方谈好再拖延几天,到时候一方在深圳交货,一方在香港付款。
此刻,内地、香港、美国三方经过紧急磋商,认为开展联合搜捕的时机已经成熟。3月15日下午,缉毒人员在深圳将“肥杰”从出租车上抓获,还没来得及下车的“金莎”夫妇以及另一嫌犯也被警察逮个正着。经过对这几个涉案嫌疑人进行连夜突击审讯,缉毒警察随后在中山的毒窝查获毒品可卡因135.76公斤。同日,香港海关采取行动,抓获该集团另外两名重要成员“芝士”和“果仁”。
16日晚,警方捣毁了该集团在珠海的一处地下毒品加工场。3月17日,两名南美嫌犯在离开酒店到商场购物时被抓获,另一负责看管毒品的女案犯“白莎”则在入境澳门时落网。这场缉毒行动干得可谓干净利落,经过三个月严密侦察,整个行动共抓捕嫌犯9人,缉毒警方没费一枪一弹,也无人员伤亡。
这在哥伦比亚不算大案子
掌管中国禁毒事务的一位官员告诉记者,过去,南美贩毒集团很少和亚洲贩毒集团合作。中国的出入境执法人员对往来南美国家的人都会特别留心,但过去发现的毒品其实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吸毒者带着自用的,量也很少。像这次由南美国际贩毒集团一手策划组织、贩运量如此之大的案件,还是第一次,这给我们的缉毒工作敲响了警钟。美国缉毒署驻北京的高级官员威廉·菲比格也认为,本案有中国和哥伦比亚毒贩同时参与,这说明南美贩毒集团试图通过与亚洲的贩毒势力勾结,进入亚洲这个新市场,动向值得关注。
本案的毒品来源正是世界最大毒品出口国哥伦比亚。众所周知,哥伦比亚贩毒集团的势力相当惊人,它们占据着本国的重要城市,成立自己的独立王国,在重要的道路和关卡设置哨点和大炮,连政府部队都无法进入。它们不仅在本国拥有生产基地,在安第斯国家秘鲁和玻利维亚也有可卡因的供给基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哥伦比亚鼎盛一时的麦德林集团,曾经拥有为其效力的专职毒贩2万人。上世纪90年代最新崛起的哥伦比亚“北谷”贩毒集团更是运用高科技来贩毒,他们用电脑监控和鉴别“内奸”,使用潜艇运送毒品,使警方束手无策。
对于此次在中国境内首次破获南美贩毒案,哥伦比亚及其他南美国家的媒体几乎都是引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报道,在当地并没有引起很大反响。因为对于哥伦比亚毒贩来说,上百公斤的可卡因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南美成吨的毒品走私案每年都要破获好几起。但对于中国来说,哥伦比亚的毒贩与以前对付的周边地区的毒贩不能同日而语,从规模上看,“金三角”地区贩毒量小,主要是散运,南美的贩毒活动,动辄就是上吨的毒品,因此他们在中国的渗透很值得关注。
内地已有南美毒品加工点
哥伦比亚贩毒集团的势力范围一直主要集中在欧美,与东南亚“金三角”地区以及中亚的“金新月”地区贩毒集团占据的亚洲市场,似乎并无牵连。虽然,早在麦德林集团时期,哥伦比亚贩毒集团就开始试探着开发“亚洲通道”,但主要是为了逃避美国的打击。美国是全球最大的毒品消费国,美国市场上80%以上的毒品来自于哥伦比亚。由于美国对其漫长的陆地边境线和海岸线加强了控制,贩毒集团便把毒品装在开往日本的货船或航班上,先运到日本,再从日本海运或空运入美国。
分析人士认为,过去南美毒贩尽量避免经过中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因为这些亚洲国家对毒品打击力度一直比较大。但随着中国和世界消费市场的扩大,以及欧洲和美国打击毒品力度的增大,南美毒贩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中国。另一方面,中国虽然在打击毒品上力度很大,破案率高,但在控制吸毒人群方面还比较薄弱,这也给毒品的渗入制造了可乘之机。
中国缉毒官员对记者说,目前面临的毒品出入境形势非常严峻,总结起来可以用“多头入境,全线渗透”来概括。传统上,我国西南部受到“金三角”毒品的侵入,西北受“金新月”毒品的危害,而近几年,东南沿海地区也成了毒品过境、转运的中转地,而东北地区面临着来自朝鲜半岛的毒品威胁,中国几乎所有边境口岸都受到了毒品渗透的冲击。这一次中美合作破获的大案,又显示了一个新苗头,即南美的毒贩先把可卡因送进中国内地,再转运到香港或者中国周边其他国家,而其中更值得重视的一点是,贩毒集团还在中国境内设置毒品提取生产和贮存的窝点。
中国海关一位高级官员对记者说,随着贩毒集团活动的国际化,国际合作缉毒成为大势所趋。以中美禁毒合作来说,很多合作机制,比如情报共享互通早就有了,此次破案,很重要的就是美国方面通过世界海关组织的亚太地区情报联络中心向中国提供了准确情报,而中国内地、香港海关缉毒部门的行动也非常漂亮,这也是中国海关和美国司法部缉毒署的首次实质性执法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