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审计署审计长李金华向来以敢于讲真话而著称，不久前，这位部级领导再次发威，提出“政府要廉洁，政府也要廉价”。这话未必中听，却道出了政府经费使用上存在的突出问题。在许多人看来，一旦谈到政府缩减开支，首先想到的就是公务员工资。大家曾经嚷着“高薪养廉”，想通过高薪来保持政府公务员的廉洁，现在又提出政府廉价。如何看待高薪养廉和廉价政府的关系？

　　我听到过公务员抱怨工资太低，也听说过公务员有隐形收入。但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公务员规模过大，而不是工资标准高低的问题。这不仅是因为谁也说不太清楚工资高低的具体标准，还因为公务员规模过大而导致了公务员工资总额偏高。我们不如换个思路，适当提高每个公务员的工资标准，以解决关于工资过低的抱怨；减少公务员总数，以期降低工资总额。

　　问题是能否降低公务员人数？某地有个国有企业，几次分流富余人员，最后的职工总数不降反升。原因是每次分流人员后，又补充新的人员；而每次人员分流，都要给分流人员加以补偿。国有企业不是政府机关，但两者映射出的问题却具有相当的可比性。许多政府部门一到年底，就开始争取第二年的人员编制，它们似乎都不愿意采取缩减编制来解决问题，理由大多都是本部门工作繁重，需要更多人手。于是，人员编制问题又转化为政府职能问题。这种解释的背后，真正问题是政府职能太多，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手，否则，政府有些职能就难以发挥。我认为，政府提供廉价公共产品与其职能多寡有直接关系，对于规模庞大、职能无所不及的政府部门来说，想降低政府经费，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我看来，政府职能过多与政府部门替代社会组织有关，政府开支太大与政府为企业营业活动“买单”有关。

　　以与公司成立有关的行政审批制度为例，公司创办者大多要承担必要的工本费，而政府部门却要直接承担更多的特殊成本：一是，政府以支付财政经费方式履行着各种事前审批职能，尤其是我国商业主管部门都附设有外商投资管理机构，人员编制规模较大，办公费用支出很高，而职责却在于保证或者促成交易的合法性。二是，工商行政管理机关同样专设公司登记部门，以财政经费负担对成立公司的实质审查，形成动用大量财政经费，为企业投资者或者经营者提供相应的服务，有些地区甚至专门为招商引资合署办公，相关费用也要由纳税人承担。三是，政府部门要承担实质审查错误而招致的法律责任，要以财政经费补偿给个人或者商业组织带来的损失。在这种制度安排下，对交易主体和投资者的鼓励，是以支付大额政府财政经费为代价的，而这些费用本应由交易主体和投资者自行负担才更为合理。政府部门确要动用财政经费，也应当以公共利益为限；对基于私人利益而成立和运营的企业来说，应当由这些民间组织或者个人自行承担费用，这是合理限度地降低财政支出的重要途径。

　　在现有法律框架下，这种不合理的财政支出还是合乎法律规定的。但在有些地区，地方政府甚至无理地浪费财政经费和纳税人的钱，如某地花费200多万元在端午节前“收购”并毁掉了当地百姓的龙舟。我实在不晓得这些财政经费会以什么名义列支，也不知道这样动用财政资金履行了何种法律审批手续。

　　在我看来，建立廉价政府，固然要考虑公务员工资制度改革，但更应从收缩政府职权角度入手，不能用政府财政为民间商业买单；应当从完善政府财政费用支出制度入手，不能滥用纳税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