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农村建设在我国刚刚迈出步伐,邻近的韩国人已经敏感地意识到某种商机:韩国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实施的“新村运动”不仅引起了高层的关注,也成为中国基层官员争相考察的目标。据报道,从今年3月份开始,中国赴韩国考察的政府官员数量就呈不断上升的趋势,到5月下旬,大规模的官员考察团队更是相继奔赴韩国,“重点考察学习新村运动”。韩国有关方面乐观地预计,在未来三年内,可能将有三万中国各级官员造访韩国,对于韩国的旅游业来说,这个数字无疑是值得兴奋的。
韩国的“新村运动”对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借鉴意义自是不必怀疑,但是联想到,在过去的几年里,荷兰的奶牛,以色列的节水灌溉,法国的农业保险,澳大利亚的农民合作组织,甚至美国加州的柑橘种植,也曾成为中国官员出国考察学习的目标,我们不免要问,学习建设新农村,是不是就必须搞大轰大嗡的出国考察呢?
出国考察在中国近现代发展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中国走向世界的漫长过程中,出国考察这一路径虽然不乏昂贵,却是开阔眼界、打开胸襟、解放思想、打破桎梏的主要途径。从上世纪初清朝五大臣周游欧美考察宪政,到80年代掀起新一轮出国考察的热潮,中国人的开放观念不断增强,吸取国外先进技术、引进合理经济制度的信念一直刺激着中国社会的进步。但是,值得思考的是,随着中国经济的长足发展和国力的不断提升,出国考察的内在动机与现实效用也在发生改变,更多的情况下,出国考察不再发自借鉴他山之石的公共自觉,而是缘于走马观花的私人冲动,不再仅仅是提升竞争力的理念输入途径,也是人员与资金外流的通道。出国考察不但成为一些政府官员的一种福利待遇,甚至成为贪官外逃的前期准备。国家财政为官员的出国考察付出了极大的成本,但是收效却不再让人欣慰。甚至可以说,出国考察在某些时候已经蜕变为巧立名目的腐败,从流传网络的一份出国考察行程单上,就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这种可怕的蜕变。
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无疑也需要借鉴国外的成功经验,派出专家学者、政府官员到国外考察学习也是十分必要的,但是,考虑到出国考察与公费旅游之间暧昧难分的现实,我们就必须对新一轮出国考察的热潮抱有充分的警惕。为了不让出国考察沦为官员的旅游休闲,各地政府在组织考察团队的时候,不仅要在前期严格控制人员的数量与构成、科学地评估地域和项目的对应性,中期还应实行全程跟踪与监督,后期更要进行效果分析。
即使履行了这样三个程序,也很难保证出国考察的合理与正当性,因此,对出国考察实施外部监督就是遏制公费旅游的重要途径。在现有制度框架下,作为一种昂贵的财政开支项目,一地较大规模的官员出国考察应该实行向地方人大报备的必要程序,从而接受人大的监督与质询。超过一定规模的出国考察项目,还应通过新闻媒体向整个社会公布。不仅如此,审计部门也应把出国考察纳入视线,对官员出国的费用应实行严格的审核,以防止假公济私、超额报销、借机腐败等现象的发生。
但更需强调的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不应只立足于借鉴国外经验,而忽略观念创新、激活传统资源的重要性。如果一说到建设和发展,我们就把眼光投向国外,就难免催生出一拨又一拨出国的热潮,那样不仅会抽干农村地区原本并不富裕的财政资源,还可能导致观念与体制引入后的不适应。如果有人打着建设新农村的幌子搞周游列国的老把戏,那不仅应受到舆论的谴责,更应受到党纪国法的严厉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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