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齐做客会客厅
刘思齐与毛岸英
刘思齐到毛岸英墓前悼念
刘思齐到大榆洞悼念毛岸英
中央电视台《新闻会客厅》栏目6月21日播出“刘思齐:我去朝鲜悼岸英”,以下为节目实录:
主持人:您好观众朋友,欢迎走进《新闻会客厅》。今天我们节目的来宾有两个名字,现在她叫刘松林,提起她以前的名字刘思齐,相信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都不会觉得陌生,不错,刘思齐曾经是毛泽东的儿媳妇,毛岸英的妻子。今年是毛岸英牺牲56周年,前不久刘思齐第一次来到了毛岸英牺牲的地方。
2006年5月12日,朝鲜的大榆洞迎来了一位中国客人。
大榆洞位于朝鲜平安北道东昌郡,是原中国志愿军司令部所在地,也是56年前,毛泽东的儿子毛岸英牺牲的地方。
这位特殊的中国客人就是当年毛岸英的妻子刘思齐,虽然75岁的刘思起来过四次朝鲜,但是前四次都是去往桧仓祭拜毛岸英烈士墓。大榆洞,毛岸英当年牺牲的地方,刘思齐一直没有来过,这也成为刘思齐多年来的一个心愿。今天,刘思齐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
5月13日,刘思齐还带着她的孩子,还有毛泽东所有的子孙,来到毛岸英的墓前,这里面有很多的亲属都是第一次来到朝鲜。
“岸英,今天我带孩子们前来给你扫墓,他们崇敬你,思念你。我老了,已经不是当年的思齐了;岸英,一旦我因年迈或疾病不能再来给你扫墓,他们会代我来的,你永远都是他们的亲人”。
56年的时间足以让少女变成了老人,但心里的思念与柔情却不能改变,为了那段不能割舍的情绪,刘思齐带着孩子们终于来到了当年爱人牺牲的地方。
主持人:今天我们节目请到的就是刘思齐女士,您好。这次您去朝鲜是第五次去了,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机会到毛岸英牺牲的地方,这一次才能够第一次去?
刘思齐:我第一次去朝鲜是1959年,那个时候主席给我们定了规则,我们去朝鲜不要打扰朝方,因为是战后,很艰难,到牺牲的地方去,动作更大了,它和桧昌不是一个地方,它离我们的国境线很近,只有50公里,在东北有一个宽甸。再有一个就是当时就没有想到要到宽甸去,就觉得我能去扫墓已经非常满足了。我回来以后,我向主席汇报,我汇报得很晚,因为我在朝鲜病了,回来以后,到了北京,下了火车,直接就送到医院去了,在医院住了很长很长时间。
主持人:可不可以说是精神上垮了?
刘思齐:对,最后还是主席给了我一封信,信的主要内容,头两句我记得,就是说意识为主,医药为辅,我一下子就醒悟过来,我主要还是精神上的崩溃,所以身体整个垮掉了。在我的病好以后,我去向主席汇报整个扫墓的过程。主席当时问得非常非常仔细,我就把朝鲜桧昌烈士陵园的建筑,那个建筑一层两层三层台阶都给他讲,他听得非常仔细,然后我给他画了一个图。
主持人:为什么要把陵园的方位、规模这么细地讲给主席听呢?
刘思齐:主席问的,他说你从进陵园开始,你怎么上去的,然后我告诉他,有六角亭,就是从陵园的大门进去,240个台阶,代表我们240万志愿军,再上去在这个台阶前面有一个匾,就是浩气长存,通过这个平台又有台阶上去,又有一个平台,他说那这个平台上是什么,我说这个平台上有一个很大的花岗岩还是大理石的石座,上面有一个志愿军端着枪的铜像,很高。后来才知道好像是14米高,但当时我不知道。
主持人:是不是主席想通过您的眼睛能够亲身去一次?
刘思齐:我觉得是这样。他想通过我的眼睛看到这个陵园,后来主席问得很仔细,岸英的墓在什么方位,我跟他讲岸英的墓在前面,他后面有133个墓。他过了很久,想了很久才说,思齐你将来有机会,你还到岸英牺牲的地方去看一下。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应该去他牺牲的地方,我才意识到好像我内心深处还是有这么一个愿望,但是我自己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个,隐藏的这个愿望。一直到1985年我才有第二次机会到朝鲜,那是我们的政府代表团,作为一个团,我觉得我不能提出这种要求来,我一个人离团,单独去活动。
主持人:这个要求如果您提的话,我相信他们会想尽办法来满足的。
刘思齐:我想可能会,因为这个代表团性质不一样,它是毛岸英烈士亲属代表团,全是他的亲属,我觉得亲属代表团好像这个活动的余地要大一些,代表团的同志们也能理解,我要去那个地方,也能理解。
主持人:还是您提出来的。
刘思齐:对,我提出来,我说我要去哪里。
主持人:您一个人单独去的牺牲地?
刘思齐: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去的。
主持人:去扫墓和到牺牲地去,那个感受有什么不一样?
刘思齐:扫墓好像是一种纪念的意思,但是去大榆洞,我在文章里说过,我是一种朝圣的心情,可以说到大榆洞,这个悲痛更深层,更撕心,找到他牺牲那个地方的时候,看到的时候,想到的是他当时牺牲时候的情景,觉得这一块土地浸透了他的鲜血,他是在这块土地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在这块土地上用凝固汽油弹牺牲的,他生命最痛苦的时刻是在这里度过的。
主持人:时间都已经过去50多年了,可是您的这种感情还是这么强烈。
刘思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假设是在战场上,一颗子弹就结束了生命,可能我的感受要淡薄一些。
主持人:您觉得那个过程太惨了。
刘思齐:对,我觉得他献出生命的这个过程让人不敢想象,也无法忍受的。
主持人:那儿有任何的标志吗?
刘思齐:有标志,那里有当时的矿洞,作为指挥部的矿洞,都把它标志出来了,而且修得很好,他们已经炸毁了,原来的作战室在旁边又修起来了。
主持人:您从朝鲜带了一罐土回来,这是从哪儿取的土?
刘思齐:这就是从那个平台上,从平台上取下来的。这里当时有土,而且我想把这个土留下来,做一个永久的纪念,孩子们帮我拿的。
主持人:这看上去带回来的是一颗松塔,一抔土,您觉得带回来的是什么呢?
刘思齐:我觉得我带回来的是毛岸英的英灵,我把他带回来了,他就伴在我身边。
主持人:守着这罐东西会踏实一点吗?
刘思齐:我觉得好像心里有一些安慰。
主持人:您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去看他了,为什么会这么讲?
刘思齐:因为我今年已经75岁了,人老了嘛,中国古代有一句话叫风烛残年,我现在是残年,就像风里一支燃烧的蜡烛,风大一点很难说会怎么样。
主持人:如果当我们意识到要做的这件事儿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话,就希望能尽量做得圆满,不留遗憾,这次在朝鲜您觉得所有的心愿都实现了吗?
刘思齐:没有。我没有满足的心愿就是能让我一个人坐在毛岸英的墓前,坐上一天一夜,三天三夜。
主持人:这个情感还是不能够了断,还是在延续?
刘思齐:对,我觉得情感了断不了。
刘松林与毛岸英的婚姻生活虽然不长,但他们两家却有着深厚的渊源。刘松林的母亲张文秋是毛泽东的革命战友,1927年,在武汉召开的中共第五次代表大会上,毛泽东见到张文秋,知道他结婚才三天,就开玩笑说,如果你生了女儿,我们就要“对亲家”,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成为了现实。不仅她与毛岸英喜结连理,妹妹邵华与毛岸青后来也组建了家庭。
刘思齐1930年出生于湖北,1938年随张文秋一起准备去苏联给父亲看病,途经新疆时,遭遇到反动军阀,一家人在监狱度过了整整八年。1946年才从新疆回到延安。
毛岸英1922年出生于湖南,多年来随母亲杨开慧和弟弟毛岸青、岸龙辗转各地。1930年杨开慧被反动军阀抓捕、英勇就义,8岁的毛岸英和两个弟弟被地下党组织安排在上海生活,上海地下党组织遭到破坏后,岸龙死在了医院,岸英、岸青开始了4年的流浪生活。
直到1936年,地下党组织找到毛岸英兄弟俩,把他们送到苏联学习。1945年毛岸英结束留学回国,来到了延安,在这里他遇到了14岁的刘思齐。
主持人:您第一次见到毛岸英的时候,您才14岁一个小姑娘,他比您大差不多有十岁吧?
刘思齐:差不多十岁,就十岁。
主持人:第一面您对他有印象吗?
刘思齐:我1946年回延安,从新疆监狱里回来,我知道主席有个儿子,是从苏联回来的,小的时候很可怜,在上海流浪,后来他们就给我解释,流浪儿就是小叫花子。有一天我到主席家里,出来,毛岸英的小妹妹就是李讷,我们从主席住的地方下山,他从对面走过来,我本来牵着她,她把我的手溜开扑过去了,扑过去了叫着哥哥,我想大概就是那个小叫花子。
主持人:从一个14岁的少女的眼睛看出去,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
刘思齐:当时我看着他,觉得他个子高高的,人很潇洒,但是很朴素,和周围的干部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比较年轻,显得很年轻,就这么一个印象。
主持人:第一面就是这么擦肩而过了相当于?
刘思齐:对。
主持人:他对您有什么印象吗?
刘思齐:他给我写信的时候他说过,他说我记得最深的就是你那双大眼睛,亮亮的,他说其它的没有留下多少印象。
主持人:那个时候年轻人应该是特别在意自由恋爱的,你们之间的恋爱是父母之命还是自由发展呢?
刘思齐:我觉得是自由发展,但是好像那个时候对父母赞成我们的恋爱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主持人:是他先追求的您吗,先表示的吗?
刘思齐:好像是。
主持人:是怎么表示的?
刘思齐:去了西柏坡以后,跟李讷住在一个房间,晚上毛岸英过来了,跟我们两个聊天,聊得很晚很晚了。他跟我谈到后来,就谈到理论了,马列主义,越谈我就听得越糊涂,就越想睡觉,这时候江青就来了,说妹妹都挺累的了,说妹妹骑了一天马,要睡觉了,但他还是不走,还在那儿说,那时候也没有表,我估计肯定有12点多了,李讷坐在那儿不停地点头。
主持人:那是不是冲着您来的?
刘思齐:他就冲着我,他就不想走了,后来实在太晚了,他就走了。我当时我很自然,我觉得没有什么,慢慢他跟我讲了一些他的身世,以后就提出来,后来我说,我们差距太大,我说你是洋学生,吃洋面包的,我是从监狱出来的,现在还在上培训班呢,后来他说,我们两个是命运相同的,一条藤上个两个苦瓜,他说我的妈妈是被国民党枪毙的,你的爸爸是被国民党枪毙的,我从小坐监狱,你也从小坐监狱。我从小流浪失学,你也是从小失学,坐监狱。但是我们两个应该能够走到一起。
主持人:跟毛岸英谈恋爱浪漫吗?
刘思齐:我觉得他可能打动我的除了他的出身,他的经历,坎坷的经历,他所受的苦以外,就是他在苏联生活十年以后养成的那种奔放的感情,他不像中国的男孩子那么寒俗,他的感情出来以后像火一样,像一团火一样。
主持人:很容易被征服,女孩子很容易被这种性格情感征服。
刘思齐:可能。
1949年,新中国成立,刘思齐和毛岸英也来到了北京。此前他们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在征得毛主席同意后,两人决定结婚。1949年,毛岸英和刘思齐举行了婚礼,这场婚礼后来被特称是一场最高规格、却最低场面的婚礼。
主持人:当时你们的关系定下来之后,决定结婚了,在那种年代,那个地方,婚姻是什么,婚礼是什么样的?正好是毛主席要开一个政治局常委会议,他就在会议前给我们举行了婚礼。从规格来讲,政治局常委都来了,从这个婚礼以后,其它的婚礼大概没有这么全过,政治局常委全部参加了。但是要说场面,就是两桌饭,一桌就是这些常委和他们的夫人,还有我和毛岸英,还有请的客人,另外一桌就是小朋友,就是我妹妹,他的妹妹,孩子们,这样一桌。菜就是湖南的家乡菜,就是腊肉、腊鱼,都是家乡里的,很普通的。
主持人:您那天怎么打扮自己的?
刘思齐:那个时候没有衣服,很困难。我就记得穿着一件棕色的条绒的衣服,列宁装,女同志,我也忘了,是这边扣扣还是这边扣扣,一个腰带,没有任何化妆。
主持人:没有戴一朵花之类的?
刘思齐:后来李讷、李敏他们不晓得从哪里找到一朵绒花给我戴上了,很简单。
主持人:从长辈那儿得到什么礼物了吗?
刘思齐:最后毛主席拿出一件大衣来,他说我也没有什么送给你们。
主持人:应该也不是新大衣吧。
刘思齐:不是,好像是他到重庆跟蒋介石协商时候的一件黑色大衣,他说我没东西送给你,这件大衣就给岸英穿吧,然后看了看我,觉得好像新儿媳没有礼物,后来就说,这样吧,晚上你们两个盖上,思齐也有份,思齐就有份了。
主持人:作为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讲,这样的婚礼自己心里会觉得有点简单吗?
刘思齐:没有。
主持人:因为规格最高。
刘思齐: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思想就是觉得,因为在战争年代,整个婚礼都是这样的。
主持人:对于毛岸英,您对他这个人的评价是很高尚的一个人,作为丈夫来讲,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丈夫,是比较务实的,还是比较浪漫的?
刘思齐:我觉得他都有。
主持人:那很完美。
刘思齐: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但他的感情还是很奔放的。
主持人:他的浪漫怎么表现出来呢?
刘思齐:那就是夫妻之间的浪漫了。但有的时候他到苏联去了,给我带回一件或者两件做衬衣的衣料,或者人家送他一个手提包什么的,我就觉得非常幸福。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毛岸英主动请缨,要求去朝鲜前线。但是毛岸英对刘思齐说的却只是去执行任务。然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毛岸英就牺牲在了朝鲜战场,可是自始至终,刘思齐一直蒙在鼓里,直到三年后,她才知道毛岸英当时出差去的地方是朝鲜,而岸英已经牺牲在了朝鲜战场。回忆起当初毛岸英离开的场景,刘思齐至今不能释怀,始终觉得她欠岸英一份情。
主持人:欠什么呢?您并不知情。
刘思齐:正因为我不知情,他知情,他心里是明白的,他知道他可能就回不来了,我一直记得,他最后走的时候,我在医院住院,我起来,起床送他到医院门口,他不让我再送远了,他给我深深地鞠躬了,腰弯得很低,我当时就不明白,从来没有过,可能那时候自己太年轻。
主持人:没多想。
刘思齐:没多想。
主持人:当时毛岸英上朝鲜战场,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但是却瞒着您,他跟您怎么说的?
刘思齐:他就说他要出差,他说我要出差,我明天就走。
主持人:那他在您面前对朝鲜就只字不提吗?
刘思齐:没有,一个字没有提,但是问了我一句,他说你知道有个朝鲜,你知道吗,我说知道,我说不是在打仗吗,他说是,就过去了。然后他马上就变了话题,我根本就没想到他的出差和朝鲜有联系。他是不是想告诉我,后来又忍住了。
主持人:他一走多长时间之内你们始终没有联系?
刘思齐:有三年,他走了以后给我来过一封信,来过一封信,任何话都没有提。
主持人:那信看不出来是从哪儿寄的?
刘思齐:看不出来,因为那个信是从内部带回来的,没有邮戳,以前经常是这样的,他走的时候有一句话,我后来回想起来,就觉得就明白了,那个时候他就跟我讲,他说我走了以后,可能你收不到我的信,别着急,他说交通不方便,因为1950年,我们刚刚建国,我们原来的生活就是动荡的,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谁也找不到谁。
主持人:所以这个理由是很成立的。
刘思齐:这个理由在我心里是成立的,因为有很多夫妇都是多少年都不通信,然后又碰到一起了,又再相见。假如我那时候年纪大一些,聪明一点,我可能会想到,我又年轻,我还很蠢,所以我就没有想到。一直到什么时候,侯波你知道吧,有个摄影家,专门给主席照相,有一天侯波给我一张照片,给我一张照片我一看,他戴着人民军的军帽,照的一张侧面的相,那张相后来找不到了。当时我心里一惊,我说他到那里去了。那以后我就开始着急了,就等待他的信了,开始觉得他可能是到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写信不方便的地方,总是有他那句话垫底,垫在那个地方。
1950年11月25日,美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轰乱炸,正在作战室整理资料的毛岸英还没来得及逃跑,周围瞬间一片火海,毛岸英被活活烧死,年仅29岁。
主持人:后来他牺牲的消息您是从主席那儿得到的?
刘思齐:对。
主持人:您那一天怎么想到不能再不问了?
刘思齐:我得到侯波那封信以后,一直不踏实,那天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到主席办公室里去问,我说为什么岸英这么长时间没有信。
主持人:当时那个房间里是什么气氛,主席怎么表示的?
刘思齐:主席说,他已经牺牲了。
主持人:直接就告诉你了?
刘思齐:直接就这一句话,我脑子里头一片空白,以后就哭起来了,我自己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听到有人跟我说,你不要再哭了,主席的手已经是冰凉了,这样我才醒过来。
主持人:如果当时您就知道和三年后知道,这个情感上有什么不一样吗?
刘思齐:可能我心里会比较放得开,对主席,为什么?我知道了以后,这三年我可能不会去折磨主席。主席为了隐瞒这个消息,在我面前总是把岸英当做活着的跟我谈,谈到他,我经常在主席面前提起岸英的事儿来,说东道西的,主席还得哄着我,实际上他的内心我是知道的,我后来回想起来,他是非常痛苦的。
主持人:作为主席来讲,除了要隐瞒之外,有没有试图给您一点暗示呢?您后来回想。您当时是哭了一阵就被人提醒,然后自己就控制住了。在后来有机会去真正地宣泄自己的这种悲痛吗?
刘思齐:好像没有。我觉得没有地方去宣泄。
主持人:而且见人见尸都见不到,墓地也见不到,那时候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刘思齐:我不想接受,但是无可奈何。
主持人:是不是到第一次去扫墓才真正能接受这件事儿了?
刘思齐:对。我才觉得他真的走了,在这以前没有看,我总觉得他在一个什么地方活在那儿,他还活着,说不定哪天他就推开门进来了。
主持人:可是对您来说如果要想往下走人生的路,必须得接受这个事实,才能重新开始。
刘思齐:是。
毛岸英去世后,刘思齐一直一个人生活。直到1959年,毛岸英去世10年后,刘思齐才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她从毛泽东的儿媳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多年来,刘思齐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但是50多年了,对于丈夫毛岸英的情感却被她永远珍藏在心底。
主持人:当我看到您的经历的时候,很多人都议论说,刘思齐会不会在这种特殊的婚姻背景下应该是从一而终的,但是后来知道您再结婚都觉得很宽慰,当时这是您的一个选择吗?还是家长替您选择的?
刘思齐:这个是主席说的,我知道毛岸英牺牲了以后,主席对我的教育,一开始就是觉得应该再结婚。
主持人:刚开始提出来的时候,您从情感上一定接受不了。
刘思齐:他刚提出来的时候,见了任何人我没感觉。就好像一个女孩子正在谈恋爱,你突然又给她找一个对象,根本不可能的,有那种感觉。
主持人:后来为什么接受了新的生活呢?
刘思齐:大概都有,觉得一个人还是要活下去,还是要有生活,而且还有一种压力,就是觉得我一天不解决我的个人生活,对主席是一种很大的压力,他总觉得有一件未了的心事。
主持人:您在内心当中对毛岸英有那种痛彻心肺的怀念,您后来的丈夫他能够理解这种情感吗?
刘思齐:我觉得他应该能理解,我是这么想的,自己的妻子,她的前夫是一位烈士,她去怀念烈士,他心里不舒服,我觉得这个就太小气了。
主持人:你们之间谈过这个问题吗?
刘思齐:没有。但是比如说对毛岸英的怀念、纪念活动,他没有说过任何话,没有表现过任何不舒服或者不理解。
主持人:只有两年时间的这么一个短暂的感情,深刻地影响自己的一生,您觉得值得吗?
刘思齐:我觉得值得,我在他的这种品格的熏陶下,我做人,我自己觉得比较干净。
主持人:这是最大的收获吗?
刘思齐:我觉得这高于一切,到现在,甚至于到闭上眼睛,我对得起我自己,我没有因为钱财、权力、名誉,因为这一切东西弯过腰,求过人。
主持人:到后来您从毛主席的儿媳妇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妻子,名字从人们熟悉的刘思齐变成不那么熟悉的刘松林,这种变化对您有影响吗?
刘思齐:这种变化可以说也是我的一个财富,身份突然变成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我就尝到了普通的女人所受到的一切。我总有一种感觉,一个人的一生假设非常顺利,他并没有享受到真正的人生,作为一个人的酸甜苦辣。
主持人:成为一个普通女人之后碰到了什么样的和以前不一样的困难?
刘思齐:那当然碰到很多。生活上也好,精神上也好。
主持人:虽然说这可以丰富人生的体验,但在具体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
刘思齐:那是痛苦的,但是回过头来我觉得我人生是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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