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住房日益成为中国普通百姓关注的热点时,中国城镇居民的住房自有率也在节节攀升。最新的数字显示,去年城镇住宅私有率高达81.62%,远远超过欧美发达国家。 【城镇人均住宅面积世界第1遭疑关键数据被忽略】
该如何看待这个统计数字。有人说这显示了中国住房制度的优越性,也有人提醒这种“居住必买房”的置业习惯是危险的倾向,当然还有人对这个数据本身就心存质疑。
看清统计的程序设定,了解房改的特殊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在缺乏正常的制度性的住房保障体系下,超过八成的住房私有率其实是一个值得玩味的数字。
81.62%:高住房私有率背后的尴尬
特殊的历史:福利分房带来的高比例
中国住房私有率数据之高,存在着诸多统计口径上的争议和分歧。可是一个没有争议的事实是,不管用哪一种统计方法,私有住房中份额最大的一块,并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商品房,而是房改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福利分房。
按照普遍的情况,现在私人手中的住房,主要有以下四种,一是早年留下来的私房,二是房改房,三是商品房,四是经济适用房。虽然这些年商品房和经济适用房的建设突飞猛进,可是,在绝大多数的城市,它们的份额仍然难以追上新中国头五十年积累下来的房改房。
据统计,到2003年底,全国的房改房面积约有80亿平米,房改房占全部住房总量的67.54%。在不同的城市,情况略有差别,但房改房至少占到住房总量的一半以上,从目前能看到的统计中,杭州的房改房比例是比较低的。截至2005年,杭州拥有住房的家庭中,私房的比例为9%,商品房和经济适用房的比例为37.3%,房改房的比例则达53.7%。
而广州的情况则非常能说明问题。在房改的高峰期,广州从1997年到2002年,居民私房拥有率平均每年提高5%,到2002年底,广州有83.7%的居民家庭拥有自己的住房。但是,细算下来,只有7.1%的家庭购买了商品房,64.9%的家庭买的是房改房,还有11.7%的家庭拥有原有的私房。
由于几十年的积累,在几年中释放出来,不可避免地形成了井喷,并迅速拉高了住房私有率。这就是住房私有率高企的真实面目。对这样一个特定的数字,如果我们不能客观地予以区别对待,就一定会造成误读,带来错觉。首先,它会让我们放大这些年的房地产建设成就。其次,它会让我们对老百姓的购买力产生过高的估计,并进而影响我们对房价的判断。其实,绝大多数的房改房价格为每平米几百元。第三,它会让我们以为,大家的居住条件真的改善了。殊不知,绝大多数的房改房在房改之前就由现在的房主住着,房改前后,并不牵涉到住房状况的改变。同时,房改房普遍面积较小、户型较差,至少有30%的住房不具备基本成套条件。可谓,拥有私宅,但并不拥有舒适的居住条件。(苗凡卒)
模糊的概念:数字的乐观和现实的不乐观
所有的争议都来自建设部公布的“2005年城镇房屋概况统计公报”。这份关于国人住宅水准的权威报道称,2005年城镇人均住宅建筑面积升至26.11平方米,住宅私有率更是高达81.62%,比2004年的80.77%提高了近1个百分点。
单看81.62%,确是一个乐观的数字,至少表明普通百姓的住房条件逐步改善,而且越来越多的人拥有自己的资产。但是这个统计结果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诸多的评论都在质疑数字的准确性。
最新一期《瞭望东方周刊》刊登了沈晓杰的文章,直言中国的住宅私有率统计明显带着“特殊国情”。建设部资料表明,中国的住宅私有率并没有采取国际通用的户数之比,而是采用了面积之比,即自有(私有)住宅建筑面积和实有住宅建筑面积的比例。
如此一算,乐观的数字掩盖了诸多不乐观。
其一,这种简单的平均计量算法,已经模糊了城市居民的贫富差距。中国国情研究会与万事达卡国际组织发布的《2006中国生活报告》称,年收入超过11万元的高收入群体中,超过40%的人拥有两套以上住房,其中22%的人未来一年内还打算买房。建设部的统计资料还显示,商品住房销售面积中,个人购买比例由2000年的87%增加到2005年的近97%。贫富差距的拉大,可能会使数量较小的富裕阶层拥有数量更多的住宅,这意味着将有一个不容小视的无房群体。
新华社今年两会的一篇报道引用了民政部的数据,2005年城镇低保人数稳定在2200万左右,然而就住房而言,被纳入廉租住房保障范围的只有32.9万户。
其二,这种建立在现有户籍制度基础上的统计,并不能真正反映城市的现状。
越来越多的城市表示,农村进城务工人员已被视为城市的新成员。既然是新成员,那么他们的住房问题有没有受到关注呢?在城市中,这些人没有住房,而在统计中,农村可是100%的住宅私有率。一群在城市无房的“有房一族”,这种荒诞的景象其实在延续户籍制度的不合理。随着城市化的加速,进城的农村人口有相当一部分会在城市定居,那么他们遗留在农村里的私有住宅是不是一种土地浪费呢?
事实上,81.62%的住房私有率不仅模糊了城市居民的贫富差距,同样掩盖了农村人口进入城市后缺房情况。当城市人口在哀叹“房奴”之苦时,农村人员所想的只是如何谋生,而房子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在某种程度上,住宅已经成为阻碍阶层合理流动的瓶颈,这才是更危险的信号。(钱飞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