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安在庭审现场
罗明安原来工作的巴陵石化公司
“我不该乱拿钱,我都认罪!” 7月18日,在湖南省岳阳市看守所审讯室内,一名面容憔悴、满头银发的男子反复忏悔着。他叫罗明安,原中国石化集团巴陵石油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巴陵石化”)党委书记、副董事长。曾掌管百亿资产上市公司的他,在众人眼中“办事有魄力,家庭幸福”,不料在其退休两年后,却被省纪委以涉嫌经济问题“双规”。
今年5月底,“晚节不保”的罗明安被岳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8年。开庭当天,其在外躲藏的妻子和苦心送出国留学的女儿都没有出现,旁听者稀少的法庭显得尤为冷清。从一名普通农家子弟,到风光无限的厅级高官,再到阶下囚,罗明安的沉沦之路形成跌宕起伏的曲线图。
悔恨交加的“523”
7月18日下午3时许,太阳很毒,岳阳街头热浪翻腾。
走进位于城区的市看守所,首先映入记者眼帘的是斑驳的高墙、沉重的铁门。“523,这是来看你的人!”在审讯室外,民警与一名身着黄马甲、浅色短裤,脚穿一双白色塑料拖鞋的男子,进入了记者的视线。
眼前这名皮肤黝黑、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子正是罗明安,他在这里的编号是“523”。“我是有罪的……”一见到记者,罗明安就开始自我忏悔,态度十分谦卑。我们就这样面对面交谈,在罗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记者渐渐走进这名正厅级高官的内心世界……
退休两年后被“双规”
2005年4月4日清晨,岳阳市南湖社区。退休已两年的罗明安刚刚起床,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半分钟后,罗家的门铃响起,“我们是省纪委的,你已经被双规了!”3名工作人员将罗明安带上随行的小车,迅速驶出市区。
上午10时许,一行人抵达长沙某酒店,省纪委的审讯工作正式开始。同年6月8日,罗明安被岳阳市检察院正式立案侦查,第二天被刑事拘留,6月22日被正式逮捕。
眼见“大势已去”,罗明安长叹一声,主动交代了肖汉、陈某、何某某等向他行贿的事实,并主动退了近30万元赃款。这些“自首”、“退赃”的情节,为他争取到从轻处理。今年5月23日,岳阳市中院依法以受贿罪判处罗明安有期徒刑8年,没收财产人民币5万元;对罗明安受贿所得赃款共计26.6万余元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据悉,罗明安案发后,他的妻子、儿子都已逃跑,至今下落不明。开庭当天,除了十多名旁听人员外,罗明安的直系亲属无一人到庭旁听。整个庭审过程中,罗明安显得十分孤立。
“罗明安的犯罪是从当上实权领导后开始的……”一名办案人员告诉记者。自2003年从巴陵石化党委书记的位子上退休后,罗明安一直深居简出。他的住处离公司较远,在部分邻居的印象中,他是一位话语不多、衣着朴素的老人,而且他交友十分谨慎,知心朋友并不多。
邻居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显得很有学问的慈祥长者,居然会在年逾花甲之时成为阶下囚。案发后,一位邻居惊讶地说,“想不到老罗这样的人也会受贿犯罪”。
清贫童年造就自强品性
“小时候真的很苦,全靠妈妈一个人把我们带大。”回忆起童年往事,罗明安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1943年10月,罗明安出生于广东梅州一个边远山村的普通农民家庭,其下还有一个弟弟。在他还不到5岁时,父亲因病去世了。
罗母是位个性好强的人,不愿再嫁的她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度日。因母亲忙于生计无法照顾弟弟,6岁的罗明安只好带着弟弟到数公里外的小学上课,放学回家后还要上山砍柴,洗衣、做饭。早熟的罗明安十三四岁就学会了下田种地,正是这种残酷生活的磨练,造就了他办事果断、吃苦耐劳的品性。
母亲因积劳成疾,手指上长了毒瘤,舍不得花钱看病的她为了止痛,竟将手指浸泡在尿水中,这一切都被懂事的罗明安看在眼里,也更坚定了他想通过读书改变家人命运的想法。每天放学回家先将家务忙完的他,经常将自己锁在屋里温习功课,从小学到中学,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光着脚丫去上大学
“你儿子很聪明,让他来学校寄宿吧,一定会考上大学的!”1962年是罗明安的第一个人生十字路口,当时眼看就要高考了,而他一直是上半天课,在家做半天工,惜才的班主任特意到罗家劝说其母,最终老人同意了。当年,全村只有罗明安一人考上了大学——武汉华中科技大学机械专业。
那年9月,身穿薄衣短裤,光着脚丫的罗明安来到武汉求学,还是学校给他买了棉鞋和衣服。办事沉稳、待人随和的他进校不久即被推选为班上的团支书,1965年,他成为班里第一个入党的学生。
为减轻家中负担,他开始在学校打杂,以换得一日三顿饭。5分钱一顿饭,可以吃到海带、白菜,肉对他来说是奢侈物。“想到回去的路费够我吃一年的,所以我大学6年中没回过一次家。”每年寒暑假,罗明安就在学校做描图工作,一个假期下来也能挣得一二十元。
由于文革的“搅局”,1968年罗明安才正式毕业,被分配到解放军某师。当了一年多的生产兵后,全国急征700名优秀大学生,下派到2348工程指挥部,罗明安幸运地成为其中一员。这个指挥部是专为部队制作服装的,后来为了建设厂房,罗被下派到工地监督工程质量,每天与工人们一道干八九个小时的挑沙、搬砖头的工作,每餐吃的是5分钱一份的黄豆炖海带。
从工人到“厅官”的14年
1978年,罗明安正式踏入官场。那年,他被破格提升为某水电厂副科长,完成了从工人到一般干部的转变。
后来,因工作能力被上级领导“首肯”,罗被调至巴陵石化下面的树脂厂,担任分管生产的副厂长。接着,他又担任了该厂的党委书记。
1984年,罗明安接任洞庭氮肥厂党委书记,官至副厅级。那时的罗明安并没有官架子,很多事都亲力亲为。一些老工人还记得当时工厂实行“三班倒”,在高峰时期,罗从不轻易下火线,总是与工人一同劳动。这些被罗视为小事情的“亲民”举动,被一些中央下来视察的领导看在眼里,并大加赞赏。
1991年,罗被提拔为巴陵石化副经理、副董事长,兼洞庭氮肥厂“一把手”。由于有一段时间罗被安排到公司搞行政,洞庭氮肥厂的生产效益严重下滑,一度无法正常开工,临危受命的罗对工厂进行大整顿,仅一年时间,该厂的产量便翻了一番,1997年该厂生产的物资量在全国排名第一。当年,该厂被评为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单位,全国总名额仅70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