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军再占遵义的同时,蒋介石急调他的中央军吴奇伟纵队两个师,从乌江南岸远途驰援遵义。为痛歼来敌,我军攻占遵义的第二天拂晓后,军委即命令一、三军团各派出一个团,分两路向懒板凳和鸭溪方向迎击。命令规定:中途遇敌后,即采取宽正面的运动防御战术,节节抗击,消耗、疲劳敌人。待把敌人引到遵义城外时,两个团即并肩构筑工事、依山固守,坚决把敌人抓住,以利我一、三军团从左右两翼突击歼灭敌人。出击迎敌的两个团:一是一军团的第三团向懒板凳方向,一是我们十一团向鸭溪方向。我们接到命令后,立刻紧急集合,全团成四路纵队,雄赳赳地涌出城去。出征的歌声、口号声,震动了全城。街头巷尾挤满着人群,向我们招手欢呼。自然,人们还不知道,这是大战前的布阵。
一军团第三团出发比我们早,我们刚走到遵义城外去鸭溪和懒板凳分路的桥上,他们已经迎上了敌人,并且展开了战斗。
第三团的一个骑兵通信员,飞也似地向红一军团首长去送报告。他在我们队前下了马,气喘吁吁地说:“来了,中央军增援来了,听团首长说,大概有两师人。”说着又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吴奇伟这小子真积极呀!”
“哼,他已经来晚了!”
我们说着,急忙离开公路,沿着小河边通向鸭溪的大路急进。
全团来到老鸦山左侧一带山地,刚集合好正进行战前政治动员,敌人约一个多团,跑步前来,企图占领我们前面的山头。我们随即命令二营跑步,抢先占领了那个山头。这时左前方一军团的部队和敌人的战斗逐渐激烈起来,大炮声也轰轰传来。其他的兄弟部队,也纷纷投入了战斗。
敌人向我二营多次进攻,均被击退,暂时形成了一个对峙局面。敌人的后续部队赶到后,又向我二营左侧包围。我们以第一营从山后冲杀出去,把包围的敌人打垮,又对峙起来。敌人的后续部队,逐渐增加到了两个团。我们一方面感到压力很大,同时又因吸住了敌人而高兴。便按照上级事先的指示,依山构成了野战防御阵地,把敌人钉在面前。十团也控制了老鸦山的主峰。
敌人的进攻越来越凶,猛烈的炮火打得山石横飞,树木断折,枯草燃烧。炮声、枪声、手榴弹声中,夹杂着冲杀声。从遵义到贵阳公路两侧方圆二十里的山区,一片战火。我军阵地仍屹立不动,在此与蒋贼中央军展开了浴血大战。
下午,敌人把主攻方向转向坚守老鸦山的第十团,攻势一次比一次猛。一次攻不上,又来第二次;侧面攻不动,又转到正面攻。敌人死伤累累,我们也付出了较大的代价。十团参谋长钟维剑同志,亲自在老鸦山主峰向进攻的敌人投手榴弹,壮烈牺牲了。
激战到下午三点多钟,敌人占了老鸦山主峰。这样,不但居高临下威胁着我们,更严重的是直接威胁了遵义城的安全。我们组织三营两次猛攻,终因地形险恶,未能成功。三营黄营长负了伤,连长、指导员、排长也伤亡不少。最后我们又增调第一营一个连。正准备组织第三次猛攻,电话铃叮叮响了。电话中传来军团首长的命令。叫我们配合军委干部团进攻老鸦山。
不多时,猛烈的枪声从老鸦山正面传来。干部团数千红色健儿,沿着平缓起伏的山脊,冲向老鸦山。我们即率第三营和一营一个连从右侧攻上去。……
经过一阵激战,干部团登上了老鸦山主峰。山顶上又飘扬起我军的红旗。就在这时,十三团、十二团和迫击炮营,也从遵义通贵阳的公路以西(我们十一团左侧),向敌人右侧实施猛烈突击。一军团的方向,也远远传来炮声、枪声。
黄昏之前,我军全线展开了反击。仅激战一个多小时,敌人就全面崩溃,主力被我军歼于遵义城外,残部分路向乌江溃退。我一军团向懒板凳方向,三军团向鸭溪方向。乘胜在夜间展开了猛追。我们紧跟着溃敌的脚后跟,一直追到鸭溪。
吴奇伟的两个师大部被歼灭了。吴奇伟本人如同一只丧家狗,带着两个团的残兵败将,经懒板凳向乌江方向逃去。当我一军团追到乌江时,他不等败兵过得江去,便下令斩断了乌江上的浮桥保险索,把一千多人甩在江北岸散了我军的俘虏。
吴奇伟两个师的覆灭,轰动了全国,震破了云、贵、川敌人的狗胆。我军斗志更加奋发。部队换了好枪,补充了强药、物资,战士们喜气洋洋地说:
“还是打中央军过瘾,送来的都是好枪!”
“这是毛主席运动战的灵验啊!”
在鸭溪,我们三军团举行了隆重的大会,庆祝娄山关与遵义两次大捷。各连出墙报。编快板,赋诗作歌,颂扬长征以来获得的第一次最大胜利,颂扬毛主席战略方针的胜利。
这时候,我们都不由得回想起遵义会议以前的情况:在第五次反“围剿”中,由于“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领导者采取了什么“全线出击”,“两个拳头打人”,或“六路分兵”,“全线抵御”的单纯防御,使这次反“围剿”遭到了失败。而在退出中央根据地后,又实行退却逃跑。在前堵后追的敌人面前,不是积极地寻求战机歼灭敌入。而是“叫花子打狗——边打边走”。我军不管走或驻,处处受制于敌,每天都被“狗”咬着。加之“大搬家”,机关臃肿,部队笨重,拖拖拉拉,走也走不动,打也打不好。再看一下回师遵义以来的情形,真是走的俐索,打的漂亮。两下对比,越发体会到毛主席领导的英明,和运动战战略战术的正确。
直逼贵阳城,巧渡北盘江
我军回师遵义所取得的一连串胜利,迫使敌人再不敢象以前那样轻举妄动了。在乌江以北。我军取得了休整的机会。之后曾几次主动寻敌作战,敌则小心避让,在乌江到贵阳地区和滇黔边境加筑工事,谨慎防守。为调动和迷惑敌人,在运动中寻求歼敌机会。我军乃于三月中旬,再度西进,占仁怀,经茅台,三渡赤水河,进入川南地区。蒋介石以为我军又要北渡长江,急调川、滇、黔军阀和薛岳部,在长江沿岸设置防线。并在滇、黔边境加筑碉堡,构成封锁线,企图围歼我军于长江南岸。可是,待敌人调动部署将成之际,我军又突然折回,再经茅台附近,四渡赤水河。然后乘黔北、黔中和解东广大地区敌军空虚,经枫香坝强渡乌江;主力直趋贵阳方向前进。与此同时,除留九军团于乌江北牵制敌人外,另以一支小部队东向佯攻瓮安、黄平,佯作东进湖南的姿态。
这种神出鬼没的突然行动,不仅把川、黔军阀和薛岳等部抛在后面,而且又一次使蒋匪帮手忙脚乱。他们判断我军一是乘虚攻贵阳,一是东进湖南与红二、六军团会师。蒋介石此时正坐镇贵阳督战,贵阳城又只有一个团,急得他丧魂失魄,一面急令云南军阀龙云火速增援贵阳,一面又急调薛岳和湖南军阀部队布防在东线堵截。
我军主力马不停蹄,人不歇步,星夜向贵阳急进。贵阳城里日夜赶修碉堡,构筑工事。贵阳附近的土豪劣绅,也纷纷逃向贵阳“保险”。
由于乌江以南敌人主力甚少,我军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没遇到什么大的抵抗,即逼近了贵阳城下。可是,我们并不是真要攻占贵阳城。当我军达到了调动云南敌人的主要目的后,除以一支小部队佯作进攻贵阳姿态外,而主力则从贵阳附近突然转向西南,西向云南急进。于是,又把所有的国民党反动军队甩在后面了。后来听说,滇军一部增援到贵阳城时,蒋介石还自鸣得意,说什么由于他坐镇和调动神速,红军不敢攻贵阳。这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我军向西南急进中,所向无敌,连克定番(惠水)、长顺(长寨)、广顺、紫云等县,枪渡了北盘江,打通了进入云南的道路。
北盘江位于云、贵边境。两岸是崇山峻岭的峭壁,主要渡口有关领县属募役的铁索桥,为滇黔公路必经之处。红三军团为全军渡江右翼先遣部队。为迷惑敌人,军团首长命令十三团,伪装敌军,沿途不进行政治宣传,不打土豪,先军团主力一天出发,巧夺铁索桥渡口。
我们十一团占领广顺的第二天夜晚,接到军团首长电令:十三团伪装占领铁索桥的计划难以实现,决定改由关岭以南贞丰附近渡江。今我团以强行军速度,于后天十二点前占贞丰之白层渡口,并架设浮桥。沿途经过彝民地区,要切实遵守党的少数民族政策,严格道守群众纪律。……
拂晓前星星还象数不尽的小灯满挂天空,我们便踏上了弯曲不平的山路。虽说四月里的破晓还有些寒气,然而每个人都走得汗流满面。自然没有什么十里小休息,三十里大休息了。天亮以后,战士用歌声驱赶着疲劳。翻山越岭,涉水爬崖,下午四点多钟,进入了彝民区,我们在一个村边停下小憩。
彝民开始不了解我们。嗷嗷地叫着往山上跑。路过向导的呼喊和我们宣传解释,有的才转回来。一个腰挎利刃,头缠青布的彝民青年,爽快而热情地自动为我们带路,并用手比划说,到北盘江还有一百三、四十里路,中间还要翻两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