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健翔已经不仅仅是体育解说意义上的最优秀的男性,他更多的让我们看到了个体所发出的声音被媒体所放大后带来的示范效应:越个性的表达越应该得到尊重。
7月15号下午,著名体育节目主持人黄健翔在北京西单图书大厦举行世界杯归来,激情签售活动,在场“翔迷”为他欢呼。 中新社发 李伯男 摄
也许,10年来中国足球的最大成果不是踢进过世界杯、不是女足、不是CCTV-5、不是俱乐部和联赛、不是球迷千千万,而是——黄健翔。
具体到一个人和一根舌头,他解说了2000场比赛,但不是以数量取胜,而是以质量取胜;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出生的一代球迷是听他的解说而普及足球知识的;他的旁征博引的足球知识既非来源于学院、也非来源于师徒相授,这只能认为是来源于热爱,来源于用心灵去解说。
他的履历上写着:解说过三届世界杯、三届奥运会、三届欧洲杯、三届亚洲杯、三届美洲杯、一届非洲杯、两届欧洲冠军联赛和联盟杯赛;解说过12年德甲、6年意甲以及若干场次的西班牙和英格兰联赛。
“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2006年在解说世界杯意大利队和澳大利亚队的比赛时他激情毕现。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从球迷的承认中脱颖而出的。他1996年解说欧锦赛一炮走红;1997年在录制《体育沙龙》时伤心饮泣(第一次性情流露);1998年法国世界杯解说34场;1999年退出《足球之夜》(第二次性情流露);2000年准备英国留学,最终因足球而放弃(第三次性情流露);2001年经历“中卡之战说球风波”(第四次性情流露);2002年解说33场韩日世界杯;2003年见证奥运会足球预赛上沈家军的落马;2004年在足球解说中呼吁观众转台看刘翔的决赛(第五次性情流露);2005年在荷兰直播世界青年足球锦标赛,个人史上比这更重要的是被中青队员们叫“叔叔”;2006年黄健翔38岁,他在德国世界杯解说中喊出了“意大利万岁”这样颇具倾向性的声音(第六次性情流露)。
黄健翔10年6次性情流露,大部分都是作为体育解说员的职业破绽而出现的,但每次又都能经得起球迷的考验,这的确是一件令人称奇的事。在央视五套出版的《五魁首》一书中,他说:“我觉得我和艺人没什么不同。做体育解说都该有点儿半疯半颠的劲,哪怕你装出来,半疯半痴才能感染观众。”
为什么说这是艺人行业?黄健翔认为这需要有艺术感觉,需要有感染力。“你把自己的脸放在5套黄金时间放了一年半了,结果没人议论你,你就关在厕所里抽自己嘴巴去吧。”他觉得做影视就是做艺,需要一些特殊能力。
但也许这只是表面现象,他内心仍然有个男人在不停地战斗,他不允许自己平庸、平淡、平常,他不喜欢的比赛可以解说时“就是要让观众去睡觉”,他喜欢的比赛则反之,让每个昏昏欲睡的观众对着电视机,却找不到与谁面面相愕。
对于他看不惯的事物也是如此,这个温文尔雅的人同样会言辞相向。2006年8月3日,世界杯归来后的黄健翔首度接受媒体采访,把这个机会给了《新周刊》。对于那些说赌球的人,他下了一个咒语,并问记者:“你们敢报道吗?”
我诅咒怀疑我赌博的人
新周刊:意大利那场比赛的解说,是不是有意设计了那样一个结尾?或者是处于高峰体验的忘我状态?
黄健翔:如果有事先设计,就不会给领导惹那么大麻烦。完全是突发的,魔鬼附体般的。当时赛场和评论席都很吵,旁边刚好又是意大利的电台、电视台,包括欧洲的媒体。在现场跟在电视机前看比赛不一样,有点像在一个很喧嚣的迪厅里扯着脖子说话,听不见自己声音。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声音喊破了,但是怕对方听不清,只能更拼命的喊。后来我看了一下自己当时说的话,从网络上扒下来的文字。从文字上来说没什么太大问题。如果看了整场转播,不断章取义,我对双方技战术的分析和评论都是很到位的,不过就是因为声音破了之后用力往上喊,把调门喊得太高了,让人觉得我声音当中有极端情绪。意大利万岁在那种情况下是意大利足球万岁的意思,在足球场上有特定的环境。
我的好朋友歌手景岗山后来跟我说,他也接到很多人的采访,因为知道我们的关系很好。山子就跟他们说:“他那个时候最应该喊的就是意大利队牛X!可是他能喊牛X吗?他没有词替代,只能喊万岁。”结果说完了就没有一个媒体敢写出来。
这只是一场体育比赛,而且全世界都是这么说体育比赛的。从技术层面上来说,我要检讨的是,我可以把握的更好些。
“我是人不是机器......”这是我后来电话连线说的。在离开解说员那个位置的时候,我作为个体接受了张斌的电话连线。有些人把两段话混淆起来攻击我。
我其实是比较傻的,那会儿不说话就完了,我却很实在地说了这番话,就更加重了我前面的“罪”,“你在那会儿说的话表明你就是带有个人情绪的,你自己都承认了。”这有点过分,这属于诱供了之后给人加刑。把我后边这段话拿过来作为罪证,有点阴损,象文化大革命的做法。其实,单独看解说里的话语,问题不那么严重。否则,人家澳大利亚政府就该有反应了。事实证明,所谓“引起外交纠纷”的谣言完全是某些惟恐天下不乱的“自己人”凭空捏造的——他们也太弱智了,忘记了澳大利亚是个民主法制言论自由的国家。
新周刊:你对这件事很气愤?
黄健翔:对,气愤的一是把这件事上升到“爱国卖国”的人,二是那些怀疑我赌博的人。其他的批判那是人家的自由,你随便批判,随便怎么说。你说我人格有问题,说我心理有问题,说我业务不行,不适合干这个,说什么都行。我自己也确实要检讨和反省。如果不是领导的爱护和帮助,不是广大观众和球迷的支持和信任,后面的比赛我很难再解说了。但是,对那些扣政治帽子,上升到爱国不爱国的人,我觉得又可悲又可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还有一种人我也痛恨:自己赌球,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