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高龄的张文琦先生立志完成夙愿本报记者唐聪摄
冯庸 1901年生,其父冯德麟是清末四大绿林之一。张作霖与冯德麟是至交,冯庸与张学良同年生,两人曾结拜兄弟,并同取字“汉卿”。1927年,冯庸在沈阳建立了冯庸大学。
昔日的冯庸大学资料图片
本报讯“读书呀,读书呀,不错,学生是应该读书的,但一面也要大人老爷们不至于葬送土地,这才能够安心读书。报上不是说过,东北大学逃散,冯庸大学逃散,日本兵看见学生模样的就枪毙吗?放下书包来请愿,真是已经可怜之至。”———摘自鲁迅《“友邦惊诧”论》
“‘滑翔’是约定俗成被叫下来的,但父老乡亲们都不知道,这是一个记载着血泪的、耻辱的名称。”
8月16日,70岁的台商张文琦先生向记者表示,他已整理好材料,将以民间身份向日本政府提出索赔———还回79年前的冯庸大学。
工业救国400万银元办大学
“他办冯庸大学,学杂费全免,后来家产难以为继,又实行普遍的奖学金制度。”
16日下午,营口市鲅鱼圈区张文琦先生寓所中,张先生回顾了舅父冯庸及其办学的经过。
1924年,冯庸任东北军航空司令。当时,冯庸认为,中国内忧外患的主要原因是工业落后,要想改造混乱的社会,就得发展民族工业,培养大量的工业人才。
1927年,抱定“工业兴国,先育人才”的冯庸拿出冯家几乎全部的私产投资办学,包括捐出的几十万亩田地、钱款,总价值达近400万银元。
“这些钱在现在超过了1亿美金,多是不义之财,”张文琦说,“但我舅舅希望,将这些不义之财用在有益的地方,他办冯庸大学,学杂费全免,后来家产难以为继,又实行普遍的奖学金制度。”
冯庸做出办学决定时,刚刚26岁。他主张的“男女平等、教育机会均等”的观点,吸引了全国各地的进步学生纷纷来到冯庸大学求学。
“那时,每天早晨都有一辆火车从学校正南方的‘南满铁路’驶过,”张先生回忆,“这时,我舅舅就会对学生说,‘外国的火车可以随便在我们的国土上跑来跑去,这还成什么样子?我们应该发奋图强,以雪国耻。’”
日军占领大学改“滑翔机场”
冯庸大学学生成立了抗日学生义勇军,由冯庸率领参加阵地宣传和救护工作。
为鼓励学生勤奋读书,冯庸经常早起,骑过马后,又开着声音很大的摩托在教工及学生宿舍周围兜圈,直到将所有人吵醒为止。1928年,冯庸大学还召开了首届东三省运动会,选拔出了“中国奥运第一人”刘长春。
史料记载,“九一八”事变后,1931年9月21日,日本关东军冲进冯庸大学,将校长冯庸劫持到日本东京。一位日本朋友保释冯庸,但日军的条件是:冯庸流亡海外,不得参与抗日活动。在假意答应下,冯庸得以逃离日本,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北平,主持流亡中的冯庸大学校务。
1932年上海淞沪战役打响,流亡中的冯庸大学学生成立了抗日学生义勇军,由冯庸率领到上海参加阵地宣传和救护工作。
同年冬,冯庸又带领学生赴承德参加抗日。为了不让冯庸大学的学生失学,经好友张学良同意,冯庸将流亡学生并入东北大学。
张文琦介绍,此时,日军发现冯庸违反了“诺言”,随即毁掉了在沈阳的冯庸大学,改建成军用滑翔机场。
对日索赔“还东北一座大学”
“冯庸大学不光是冯家的,她代表了中国人的民族气节和振兴民族的愿望。”
2006年7月3日,一条电视新闻中播报了国家教育部官员针对我国高等教育事业的电话访谈。“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重要前提”,教育部官员的话令张文琦心绪难平。张文琦说,舅舅于1981年去世,临终前他还提到,希望冯庸大学能够复校,并秉承他坚持的“教育机会平等”的理想。
“我在沈阳时,一看到‘滑翔小区’,就想起了冯庸大学,”张先生说,“‘滑翔’是约定俗成被叫下来的,但父老乡亲们都不知道,这是一个记载着血泪的、耻辱的名称。”
目前,张文琦已经收集好相关证据,并启动向日本方面提出索赔程序。
“首先,我是冯庸的亲属代表,有权利、有责任、有义务提出这个要求,”张文琦说,“另外,我们马上设立相关的基金会,将任何日方可能的赔偿都无偿用于东北的公立教育事业。”
“冯庸大学不光是冯家的,她代表了中国人的民族气节和振兴民族的愿望,”张文琦说,“所以,我们希望通过对日索赔恢复一所公立大学。这所大学完全属于国家,完全可以起新名称。”
至于具体计划,张文琦表示,首先,他将向日本驻沈阳领事馆递交一份通告,如没有回音,他将正式对日本政府起诉。至于结果,他并不希望是具体的赔款。
“日本人毁了东北一所大学,”他说,“我们只希望,日本政府赔东北乃至全国人民一所现代化的大学。”本报记者唐聪(奖励线索提供者李女士30元)
曾经的冯庸大学
先进理念的昙花一现
从收藏家詹洪阁私人收藏的数十张冯庸大学的照片里,我们依稀可以看得出冯庸大学当年的风采。
冯庸大学当时设机械、木工、法律等九个系,学生总数达700多人,是中国第一所以人名命名的大学、东北地区第一所私立大学。
冯庸大学有游泳馆、滑雪场和网球场,另外,冯庸的3架私人飞机也停放在大学校园里,这3架小型飞机,都是那个时代在国际上堪称尖端的产品。
当时的沈阳人都把冯庸大学与东大营、北大营这两个军营并列,称她为沈阳的“西大营”,其受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冯庸大学的另一特色就是倡导学以致用,热衷社会活动,但这在战争年代只能是昙花一现。“九一八”事变后,冯庸大学的师生流亡到北京,大学被日军当飞机场使用。
到1933年,有史可查的资料显示,冯庸大学已有3批毕业生,这也是冯庸大学仅有的3批大学毕业生。
詹洪阁告诉记者,冯庸大学的旧貌在抗日战争期间已经有很大程度的损毁。到了现在,那个曾经朝气蓬勃的冯庸大学已经看不见了,这是一大遗憾。本报记者经淼
索赔获得支持
对日诉讼律师团将提供无偿代理
“张文琦代表冯庸大学对日索赔合情、合理、合法,他将受到九一八战争研究会的支持,也将受到民间受害者对日诉讼律师团的支持。”九一八战争研究会会长张一波说。
张一波表示,首先要区分“战争赔偿”和“受害赔偿”这两个概念的区别。前者是国家之间的赔偿,后者是指战败国向战胜国民间受害者的赔偿。
九一八战争研究会将中国的民间受害者分为8类,涉及的受害遗留问题有37个之多。到目前为止,已有包括“731”、“南京大屠杀”、“狂轰滥炸”、“慰安妇”、“劳工”、“毒气”、“细菌”、“平顶山惨案”在内的种种受害遗留问题提起了对日诉讼。
张文琦是第一个作为私人大学的代表为私人大学对日提出索赔的,张一波认为他在这个领域开了先河。
张一波表示,九一八战争研究会正在拟订开辟民间受害索赔的新途径,即在中国国内发起诉讼。这个提议已获得一部分劳工后人的响应,沈阳的民间受害者对日诉讼律师团已经成立了4年多,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
对于张文琦先生表示的“先礼后兵”,张一波告诉记者,如果有一天提起诉讼,对日诉讼律师团将提供无偿代理诉讼,目前人选都已选定。本报记者经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