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挑水,每天要走40里路
一个月来,每天凌晨4时,46岁的李兴平就会起床,挑上水桶,哼着山歌,踏着月色,到山脚下的河边挑水。
这位重庆市潼南县新胜镇石桥村5社的农民,住在独柏树山山顶,挑一次水,下山上山,足有5里路。他每天至少要这样挑8次,走上40里路。路上渴了,他都舍不得喝桶里的水,忍着,等第二次到河里去时,趴下去咕咚咕咚狂饮一通。
近来,每天都是近40摄氏度的高温,不能顶着太阳挑水,只能起早赶晚。毕竟,一家6口,还有10多头小猪、两头母猪、4头架子猪、马,都等着水喝。挑回家的水,一家人用得小心翼翼,生怕洒掉一点儿。洗完衣服,沉淀一晚后,第二天又用,洗脸洗脚,最后喂猪。
李兴平自家的饮水井,已干涸了一个多月,整个山坡上几乎所有的泉眼也都干涸了,他只能到山脚下的小河挑水。而今,村里已不让村民用河水灌溉农田。虽然小河的水已不像李兴平童年记忆那般清澈,上游修建了造纸厂,水的味道怪怪的。但也没办法,首要的是保命。村民们成天都盼望着政府的送水车,送来的水更清凉。老百姓排着队,看着水桶中激荡起的白花花的水花,乐得满脸笑容。
李兴平的老父亲还得背着背篼,到几公里外割猪草。自己家附近,连野草都干死了,这是他76年人生都没有经历过的。猪食让全家人时常犯愁,想卖了猪吧,又没人买,往年2.7元/斤的小猪仔,而今,已跌到1.3元/斤。因为天旱,没有草,连这样低的价格都卖不出去。
家中4亩水稻,其中2.4亩栽种在望天田(指全靠下雨蓄水,没有地下泉水的水田)里,颗粒无收,另有不到1/3的稻田可能有点收成,往年大约3800斤的收成,今年最多能收1000斤。
南瓜、冬瓜、茄子……蔬菜大都干死了。正是蔬菜当季的时令,却反而没有新鲜蔬菜吃,一家人只能将就吃腊肉、往年泡的酸萝卜和土豆做菜。
核桃树、柚子树……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片片树叶因干旱枯死,然后是整株果树慢慢死掉。
村子里不少稻田早已干涸,裂缝足以伸进整个手掌。在稻田中走,一不留神,就可能整只脚踏进干裂开的裂缝中去。
整个山坡,好多植物都被活活干死了。这个本该草木葱茏的季节,因为一场几十年一遇的特大干旱,没有了生机。
运一桶水的成本要100元
当自家的架子猪被人赶走时,沈光春转过头去,悄悄抹掉眼中的泪。
沈光春与李兴平同镇,特大旱灾让家住南刊村8组的她备感压力:3个子女分别在读大学、高中、初中,主要费用就靠她每年养的10多头猪。然而,面对一家人连饮水都不能保证的现实,她不得不忍痛卖掉了今年圈养的架子猪,损失近万元。猪卖了之后,却又为子女们高额的学费忧心。
水!水!水!在潼南县,严重的缺水威胁到群众最基本的生存。持续超高的气温,严重的旱情,使全县近8000处水利工程严重受损,新胜等乡镇相继出现了水源性缺水和水质性缺水,水井干枯,水源枯竭,群众缺水相当严重。全县有158个村、716个组、2.7万户、12万多人、13万余头牲畜出现严重的饮水困难。
在缺水最严重的乡镇,只能用人挑、马驮、摩托车载等方式为困难群众送水。由于面广、量大、交通不便等原因,部分山高边远的地方,运水成本每桶达到100元左右。为保证人的饮水,不少村民像沈光春一样,忍痛提前卖掉自己圈养的牲畜。
为减少水事纠纷,很多村组安排干部在水井边24小时值班,有计划科学调度用水。有的取水点不仅路途远,而且因水量太小,要等两个多小时才能装满一担。有的村镇因长期未下雨,溪沟内长期无来水,造成水流不循环,水质污染相当严重,大肠杆菌严重超标,极大地威胁着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安全。
从6月下旬开始,五桂镇方坡村村民就要到两公里外的大足县金盆村一个山坪塘去买水吃。由于水源紧张,水费由0.5元增加至1元。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去买水吃,山坪塘水量锐减,金盆村从7月24日后就不卖水了。村民只能到更远的地方去找水吃,有的来回一趟要两个多小时,有的要三四个小时。这些缺水的村民,对千辛万苦取回的水十分珍惜,全部都是循环利用,先淘菜,后洗衣,再洗脚,最后喂猪。
目前,奉节、巫山、彭水、武隆等区县的群众,都要到4~8公里以外的地方运水。
刚刚上任的潼南县县委书记向和平,每次下乡,都在自己乘坐的车辆里塞满塑料桶装水,一到目的地,就为缺水户送去。
在綦江,县城居民的饮用水源即将断流,15万人面临饮水困难。该县所有企业、工地用水已经全部叫停,为县城居民供水的通惠河流量锐减,如今主要靠3个水库放水,如果干旱再持续7天,水库放空了,綦江县将面临无水可供的局面。綦江也成为重庆市第一个因为干旱城区居民供水告急的区县。
本报重庆8月17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