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52岁的安倍晋三如愿成为日本战后历史上最年轻的首相。安倍在外交上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收拾前首相小泉纯一郎留下的“烂摊子”,尤其是如何改善与邻国持续数年的“政冷”僵局。从实际情况看,他在中日双方就克服影响两国关系的政治障碍和促进两国友好合作关系的健康发展达成一致后对中国和韩国的访问,是迈出打破坚冰的第一步。
10月8日,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会见日本首相安倍晋三。 新华社记者 马占成 摄
从含糊其辞到回归正轨
以9月26日安倍晋三当选日本新首相为界,安倍的外交政策宣示可分为两个不同阶段。之前,他在亚洲外交政策上含糊其辞,尽量避免触及敏感问题;之后,他多次主动表示愿为进一步发展与邻国关系而努力,并在历史问题上回归正轨,为恢复与邻国的首脑会谈消除障碍。
在中日、韩日关系的“症结”靖国神社问题上,安倍在竞选期间一直采取模糊策略,不愿明确表态,其标准的说法是“由于参拜问题已外交化、政治化,我不会再谈到参拜还是不参拜、已经参拜了还是没有参拜”。应该说,这种模糊表态虽然在回避矛盾,但也表明他对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问题的严重性已有一定认识,因为作为战后出生的保守政治家的代表,他此前一直支持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否认东京审判的正当性、以国内法否认甲级战犯的存在。
安倍晋三9月26日当选日本首相当天,温家宝总理就向他发去贺电,表达了与安倍一起不懈努力,“在中日三个政治文件的原则基础上,不断发展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合作关系”的愿望。同一天,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也表示,希望日本新一届领导人能够为推动中日关系的改善和发展作出建设性努力,中方愿意与日方一道为此共同努力。
中方的表态表达了克服政治障碍、促进中日关系发展的诚意,安倍晋三在随后的公开场合开始改变模糊政策,将其亚洲政策向积极方向调整。10月2日~4日,他在国会回答各党代表质询时,多次表示“中国和韩国是日本的重要邻国”、“日本与这两个国家应共同努力,通过不断加强在各个领域的对话与合作,构筑面向未来的双边关系”。
综观安倍的这几次表态可以看出,在历史认识这一日本与邻国发展关系的关键问题上,安倍已对以前的认识进行修正,回归正轨。
例如在战争性质的问题上,安倍表示继承“村山谈话”的精神,承认日本侵略给亚洲人民造成巨大损害和痛苦。1995年8月15日,时任日本首相的村山富市发表讲话,承认日本过去进行的殖民统治和侵略,表示要深刻反省,并向日本年轻人讲述战争的悲惨,以免再犯过去的错误。
在“慰安妇”问题上,安倍表示继续遵循1993年河野洋平官房长官谈话精神。河野洋平1993年发表谈话说,要通过历史教育,让人们永远记住“慰安妇”这些事,日本决不重犯同样错误。
在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的责任的问题上,安倍说:“开战的结果给亚洲人民留下了许多伤痕。包括我外祖父岸信介在内的(当时的)领导人对此负有重大责任。政治是以结果论责任的,因此当然可以说(当时领导人的)判断是错误的。”
另外,他还重申,日本政府接受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结果,在国与国关系上不对这一审判结果表示异议。
安倍在历史问题上的一系列积极表态,为恢复与中国、韩国的首脑会谈创造了条件。
出访中韩迈出打破坚冰第一步
10月4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宣布,中日双方就克服影响两国关系的政治障碍和促进两国友好合作关系的健康发展达成一致。鉴此,应温家宝总理的邀请,安倍晋三将于10月8日至9日对中国进行正式访问。
在访华之后,安倍还将转访韩国,与韩国总统卢武铉举行会谈。这是安倍就任首相以来的首次出访,明确显示了日本新一届领导人希望打破目前中日关系僵局,以访华为契机改善两国关系的愿望。
安倍晋三为什么会迅速调整,积极改善与亚洲邻国的关系?其中既有国内因素,又有国际因素。
在过去的5年里,由于日本领导人不顾国际社会和本国人民的强烈反对,连续6次参拜供奉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致使中日高层互访中断4年多。因为同样的原因,韩日首脑会谈也长时间无法恢复。在日本国内,越来越多的日本人认识到靖国神社问题的严重性和危害,反对首相参拜靖国神社的声音高涨。日本民众期望日本新首相能够改善日中、日韩关系,使日本走出亚洲外交的困境。
在国际上,靖国神社问题越来越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日本在这一问题上越来越孤立,就连日本的盟友美国也不断敲打日本,要求日本正确认识历史。
另外,近年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亚洲乃至世界都意识到中国发展带来的机遇。中日合则两利,斗则俱伤,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亚洲经济大国的领导人,安倍对这一中日关系的大局不可能视而不见。
中国前驻日本大使徐敦信分析指出,安倍访华不可能解决中日两国间的所有问题。中日关系中存在的问题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完全理顺这些问题需要有一个新的开始、需要迈出第一步。日本新首相访华为两国高层今后沟通和交流打开了渠道,也为进一步探讨和解决问题奠定了良性基础。
日本外交的既定目标不会变
从目前的情况看,安倍外交的主要内容是继续以强化日美同盟为主轴,同时改善陷于僵局的日韩、日中关系,使日本走出小泉时代的外交困境。但是,安倍作为日本新保守主义思潮的拥护者和实践者,他调整亚洲外交政策并不意味着放弃其使日本成为“正常国家”、“军事大国”和“政治大国”的既定目标。在安倍追求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中,日本可能发生的变化还是让周边国家分外关注。
例如“集体自卫权”的问题。近年来,日本越来越积极地参与到美国在海外的军事行动中去,不能行使集体自卫权逐渐成为日本在安保领域发挥更大作用的“障碍”。在选前的政策总纲中,安倍提出要使日本“能够行使集体自卫权”。在9月29日的施政演说中,安倍再次提出,“为了使日美同盟更加有效、为了维护和平”,有必要针对行使集体自卫权进行“好好研究”。
日本获得集体自卫权之后,将可以和美国在全球协同作战,日本也可以借此突破宪法的限制,加快军事大国化的进程。
再如修宪的问题。安倍认为,现在的宪法是日本处于被占领时代制定的,60年过去了,应该制定一部符合时代要求的新宪法。而修宪时无可回避的一个问题是,如何修改当前宪法中承诺不拥有军队和放弃战争权的第九条。这是一个让亚洲国家普遍感到不安的问题。
另外,依靠主张对朝鲜强硬而获得国民更多支持的安倍,极有可能继续实行对朝强硬的政策。他不仅要官房长官盐崎恭久亲自兼任处理绑架问题担当大臣,还设立了由他本人牵头、所有内阁成员参加的“绑架问题对策本部”。在朝鲜核问题久拖未决的大背景下,如果日本反应过度,也有可能引发新的地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