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世界理念与外交大局中的文化交流——近年来我国对外文化工作的回顾和思考

　　文化部副部长孟晓驷

　　胡锦涛主席在纪念联合国成立60周年首脑会议的系列演讲中，倡议各国共同努力，构建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受到了与会者和国际舆论的高度重视。最近召开的中央外事工作会议，把推动建设和谐世界作为新世纪新阶段外事工作的重要目标，并就如何贯彻落实提出了具体要求。“和谐世界”理念立意高远、内涵丰富，扩展了我国改革开放的国际空间，同时也赋予中国文化新的历史责任。

　　进入21世纪，国际文化交流与合作更加活跃。目前，我国与148个国家有文化合作协定，签署了850多个文化交流执行计划，与近千个国际文化组织和机构有着不同形式的文化往来，经文化部批准的对外文化交流项目每年约1600起、32000人次，呈现出建国以来的最好局面。党的十六大报告首次明确提出，要扩大对外文化交流，增进人民之间的友谊，推动国家关系的发展。胡锦涛同志所倡导的“和谐世界”理念，更是为对外文化工作指明了方向。我们要以优秀的文化产品为载体，坚持对外文化宣传、对外文化交流与对外文化贸易三位一体，树立科学的文化外交观，以卓有成效的工作，服务于国家外交大局，形成锐意进取的对外文化发展态势，提高中华文化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

　　面向主流社会，实施重大文化工程，打造著名文化品牌,积极主动地扩大对外文化交流的影响

　　近年来，我们在做好常规文化交流的前提下，集中力量，突出重点，着力抓好一些具有重大影响的对外文化项目，节目质量和演展档次不断提高，获得了相关国家的认同和欢迎。这些主动策划、直接参与运作的大型活动大获成功，标志着我们开始突破以往的文化交流运作模式，实现了从被动向主动，从全面铺开向突出重点、点面结合的转变，也有效地解决了多年来对外文化项目流于分散、难以产生规模效应的问题。其中，成功举办“中法文化年”和打造“春节品牌”更是影响深远。

　　中法两国互办文化年。中法两国元首从战略高度把握国家利益，共同倡导、亲自参与了这项历时两年的重大双边文化工程。它的上篇是在法国举办“中国文化年”，从2003年10月到2004年7月，300多个项目，上千万人参与，精彩纷呈，高潮迭起，以空前的规模和宏大的气势，通过法兰西这片神奇的土地，向欧洲、向世界展示了古老中国的辉煌、多彩中国的魅力和当代中国的勃勃生机。法国外交部一名高级官员曾对我说：埃菲尔铁塔不是从外面用灯光映红的，而是法国人为中国举办文化年，从内心深处幸福地涨红了脸。当华人华侨盛装行进在香榭丽舍大街时，80万巴黎市民驻足观看。

　　在制订策划“中国文化年”之初，我们把重点放在整个活动的宣传和推广的设计上，力图改变过去那种依赖华人圈的做法。经过充分调研比选，最终确定与法国著名的皮布里斯公司合作。该公司后来自豪地宣称：世界各国媒体对中国文化年的新闻报道不是以篇数来计算，而是以公斤来计算的；法国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关注中国、向往中国。一年后法国在我国举办文化年，双方混成组委会，用竞标的方式选定负责宣传推广的公司，同样做得有声有色。中法文化年的影响扩及许多国家，俄罗斯、意大利、德国、西班牙、爱尔兰等国纷纷提出要与我国互办文化年活动。这就是文化的力量，这就是文化交流的作用。

　　春节品牌。借节日庆典契机开展对外文化交流，是一种传统做法。以往，我们更多地借助一些政治性节日庆典，如国庆、建交周年等。近年来，我们更注重挖掘节庆的文化内涵，致力于打造一个拥有国际知名度的春节品牌。春节是中国人团聚和喜庆的日子，负载着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实施春节“走出去”战略，选派一些优秀演展团组到国外去，展示绚丽多姿的中国文化艺术，展示当代中国人的心灵和风采，展示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让世界人民在欢乐中了解中国，起到了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作用。经过数年的努力和不断调整改进，“春节品牌”的影响力和感染力持续增长，开始从一般大众影响到主流社会。一些欧美大国首脑，如布什、布莱尔、希拉克等，在中国新春佳节都会专门向华裔和旅居华人致以节日的问候。

　　通过上述活动，我们体会到，和谐世界应该是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境界，因而尤其要尊重文明的多样性和珍视民族文化传统。商品市场上有品牌，文化交流也应该有自己的品牌特别是名牌。今后我们要在文化交流的质量及项目所产生的效应上下功夫，进一步放大中华文化的传播效果，以独特的民族风格和中国气派赢得世界的瞩目，更赢得人心。

　　着眼国家外交大局，加强对外文化宣传，持续不断地提升对外文化工作的境界

　　当今世界，文化因素在国际关系中的地位日趋突出，文化外交和文化交流与合作已成为各国总体外交的重要内容。利用文化提高本国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已是世界大国的一项战略选择。进入新世纪，许多国家的领导人出访，都把携文化代表团随访作为一种时尚，从而打破了只有经贸代表团随访的惯例。文化部多次组派高水平艺术团组配合重大外交活动，既丰富了国事访问的内容，又提高了对外文化工作的档次和影响，取得了很好效果。

　　2005年10月，文化部与美国肯尼迪艺术中心共同举办了为期一个月的中国文化节。这是文化部通过艺术演展为中美外交大局服务的一次重要尝试，也是重大外宣活动的一个成功范例。艺术节期间，恰逢胡锦涛主席刚刚参加联合国首脑会议并发表系列演讲，紧接着美国总统布什又将访华，可见这一文化活动担负着为两国关系的发展营造友好祥和氛围的重要作用。艺术节共有30个项目，演职人员约900人，现场观众不下40万人，千百万美国普通家庭通过媒体观看实况，关注相关情况。开幕式由中国国家歌舞团与中国杂技团联袂出演，100分钟的演出，赢得90多次掌声。中国芭蕾舞团、中国京剧院的表演也出现“一票难求”的盛况。这些演出不仅让美国公众对中国文化赞叹不已，而且真正实现了与所在国民众的心灵沟通。五个亮点使得中国文化节格外成功：一是获得中美两国元首的高度肯定和赞扬。胡锦涛主席发来了热情洋溢的贺词，给全体工作和演职人员以极大的鼓舞。布什总统和夫人破例联名发来贺信，还在白宫专门举办庆祝晚宴，祝贺中国文化节圆满成功。二是引起美国政坛的震动。美国临时参议长、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分别发来贺信。参、众两院共同提出决议案，支持中国文化部和肯尼迪艺术中心联合举办文化节，并予以表彰，一批重量级议员联合署名支持。三是在肯尼迪艺术中心专建中国厅，文化部赠送的手绘壁画《神州灵韵》和《兰亭集序》，与当年尼克松总统送给毛泽东主席的瓷天鹅副本一起，永久陈列于艾森豪威尔剧场贵宾厅。四是孙家正部长在华盛顿新闻记者俱乐部的成功讲演以及与美国媒体多次坦诚的交流，展示了中国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大国风度，受到美国社会的广泛好评。五是美国主流媒体大量进行正面积极报道。《华盛顿邮报》以“来自中国的爱”、“中国新貌”等为通栏标题，与过去涉华负面报道形成鲜明对比。美国主流媒体认为，中国在与法国互办文化年之后又在美举办中国文化节，显示出对发展中美关系和与美文化交流的重视。《纽约时报》认为，此举“有利于扩大中国在美民众中的影响”。中国文化节的重要性及意义已远远超过了文化活动本身，为推动中美关系的健康稳定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

　　实践证明，服从和服务于国家的外交大局，配合重大外交活动开展对外文化宣传，是展示我国文化实力、扩大中华文化影响的行之有效的方式。一方面，我们的文化外宣活动能够为国家的外交增光添彩；另一方面，国家外交又使我们的文化外宣活动提升了境界。

　　面向国际文化市场，发展涉外文化产业，缩小文化贸易逆差，坚定不移地扩大对外文化贸易

　　蓬勃发展、潜力巨大的文化产业，是综合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产业在许多发达国家已经成为重点产业和支柱产业，显示了强劲的发展势头和巨大潜力。后起之秀如日本、韩国等，也试图把中国的文化市场作为其后方，从影视到动漫产品无不千方百计打入我国市场。随着文化产业和文化市场在世界范围内的崛起与发展，对外文化工作的经济功能及文化功能日益凸显，地位也越来越高。在世贸组织成员之间的各次谈判中，文化引进和文化输出从来都是作为国际贸易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与整个国际贸易统筹考虑，而不是单纯的文化交流。保护本国文化和文化产业，事关国家主权和文化主权，已成为各国政府对外文化工作的重要课题。然而，从总体来讲，对外文化贸易目前还是我们的弱项。

　　鉴于国际文化贸易的地位日益突出，我们必须及时把握世界文化发展的趋向，把对外文化交流视为文化外贸的一种手段。在注重花钱的对外文化交流的同时，注重赚钱的对外文化贸易；在赢得掌声和喝彩的同时，力争良好的经济效益。作为全国第一批文化体制改革试点单位之一的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近年来打造了一批知名商演和商展品牌。比如，与太阳马戏团合作的《太极时空》和《少林雄风》，邀集国际著名编导、与上海文广集团等联合制作的《时空之旅》，令欧亚多国观众惊叹的《苏绣艺术精品展》，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和丰厚的经济收益。文化部所属中直院团也通过商业渠道，更多地走向世界。中国东方歌舞团去年到日本商演，今年又赴北美，都取得了成功。

　　对外文化贸易，既是对外贸易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又是维护文化主权、保障本国思想文化独立的一个重要领域。在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和我国加入世贸组织的大背景下，国外文化产品大量涌入我国，与我国文化企业同台竞争，抢占国内文化市场，已成为我们必须面对的严峻挑战。我们不能让中国丰富的文化资源仅仅成为外国文化企业的原材料，不能眼睁睁看着中国文化市场仅仅成为外国文化产品的倾销地。一定要从维护国家安全和文化主权的高度，坚持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原则，既要履行既定承诺，建立健全新型文化外贸体制，将文化领域的对外开放纳入世贸组织谈判的总体框架之内，为我国文化产业争取更高的国际贸易待遇，努力在文化市场上赢得国际文化竞争的战略主动，又要清醒地认识对外文化开放的特殊性，学好用好世贸组织的基本规则，充分利用“文化例外”的原则，维护我国的文化主权，为民族文化产业的崛起争取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

　　没有强大的本土文化产业为后盾，文化外贸就失去了根基，国家文化安全就失去了依托。我们不仅要善于引进来，更要大胆地走出去；不仅要善于引进资金和产品，更要善于引进国际惯例和共同规则，并充分利用这些规则保护我国文化产业，开拓国际文化市场。中国文化企业不能永远只在内河航行，还必须驶向广阔的海洋。只有走出去，才能享受世贸组织的权利；只有大力实施“走出去”战略，才能在世界文化市场占有一席之地。这就需要我们睁大眼睛看世界，了解世界，学习借鉴其他国家的经验，不断增强中国文化产品的“远航”能力。我们的对外文化贸易，不仅要出口低端和初级文化产品，而且要更多地出口附加值大的高端文化产品，积极参与高端文化竞争，把涉外文化产业做大做强。

　　对于现阶段的中国对外文化产业，尚需必要的扶持。目前，首要的是制定对外文化贸易政策，出台外商投资文化产业指导目录，优化外商投资结构，优化文化产品进口结构，努力增强文化外贸管理能力。要在发展中继承、在开放中保护中华文化，建设国家文化安全预警机制，构筑国家文化安全运行系统。与此同时，鼓励国内文化企业进行海外投资，努力通过经济手段扩大文化出口，扶持培育外向型文化产业，积极开拓国际市场，让我国优秀文化产品走向世界，逐步缩小文化贸易逆差，保障多出进好的原则得到切实贯彻，使我国从文化输入大国、文化进口大国转变为文化输出大国、文化出口大国。

　　中央外事工作会议指出：“要大力开展对外文化交流，深化对外文化体制改革，实施对外文化精品战略，扩大文化产品出口，搞好对外宣传，推动中华优秀文化走向世界，让世界更多更好地了解中国。”对外文化交流、对外文化宣传和对外文化贸易是整体对外文化工作的三种方式。我们将继续坚持“统筹规划、整合资源、形成合力、突出重点、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方针，以强烈的责任感、积极的进取心和踏实细致的工作，全面贯彻落实中央外事工作会议精神，拓宽对外文化领域，提高文化外贸水平，让对外文化宣传、交流和贸易三者并举，相互补充，努力推动中国文化走向世界，与各国文化一起，共铸人类文明的美好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