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6日,索小利在华阴市看守所内,接受警方提审本报记者宁峰摄
索小利说,在继父家度过的少年时代不堪回首本报记者郝建国摄
索小利,一个杀人逃犯,一位警察之妻,命运让这个28岁的女子同时有着这样矛盾的双重身份。
4岁时,疼爱她的父亲突然上吊,母亲再婚,她渴望爱却不得不忍受家庭暴力;17岁时,她在舞厅当“小姐”,亲手勒死了同居男友,虽然她曾梦想和他有个家;24岁时,逃避追捕的她找到真爱,嫁给一位警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一切都美好”的生活。
这都是她的过去。而她在自首后,以一句“我已是空壳,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概括自己一生。
坐落在华阴市西郊的看守所静谧、森严。天气突然转冷,给在押人员送衣服的人陡然增多。高墙内,散见几个在院内活动的在押犯。被钢筋网子罩住的牢狱内,大多数人还在休息。
索小利在狱警的陪同下从监舍里走了出来。她身着淡粉色绒睡衣、大红色棉拖鞋,个头不高、剪着短发,身材有点消瘦,看上去小巧而清秀。“我刚在休息,没来得及换衣服!”她解释。
虽然记者一再强调想与其进行一次平等的、无任何强迫意味的交流,可进入审讯室后,她还是主动拉开那个由铁栅栏围成的“在押人员专座”,一脚迈了进去。
“我们只想和你交流一下,不是审讯!你不用坐那里。”记者提醒她。
“不是礼貌,毕竟我现在是这个身份!”她腼腆地笑了笑,从栅栏里退了出来,随后双手合抱胸前,依着墙站在门口。
那些岁月不堪回首。可讲述中的索小利,却十分放松,有时还会开玩笑。她说,落网后,丈夫的承诺、多年未曾联系的妹妹的关心让她感到了爱。而爱,于她而言,却是个太沉重的字眼。
“游戏人间”
1995年夏,台湾残疾歌手郑智化的一首《游戏人间》一夜之间在潼关县城大街小巷传唱起来。音像店的“大喇叭”里整天放着:“世界太啰嗦不分对和错,像我这样的老百姓谁会在乎我,有钱的当老大,没钱的难过活,就算是看不惯我又能如何……”
17岁的索小利在潼关县一歌舞厅当“小姐”。那时,潼关的金矿开采正值黄金期,全国各地的淘金者纷纷涌到这个小县城。但无论是从事体力劳动的淘金工人,还是从事黄金交易的商人,基本上都是男性,因此那时潼关的服务行业十分火爆。
索小利也喜欢这首歌,并记得每句歌词。
就像歌词里所唱的:“日子怎么过快乐不快乐,像这种无聊的问题你不要问我,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反正都是没把握”。除了在歌舞厅当“小姐”这点不能公开的秘密,索小利的日子过得和其他女孩没什么两样。她有喜欢的男人,并梦想有个安稳的家。
那个比她大六七岁的男人姓陈,无业,偶尔给别人开车。他们在舞厅里认识不久后,便在潼关县租了一间民房同居。两人的日子基本上靠索小利供给,她将母亲给的戒指、耳环等全变卖了,补贴“家用”。
虽然同居,又过早地为生活疲于奔命,但17岁的索小利对爱却懵懵懂懂。她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只感觉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好。“他确实对我很好,我挺感动的,我也对他很好!”虽然母亲反对,打她,骂她,可她依然坚持和陈某在一起。她当时并不知道他已订婚。
“我经常给他买衣服,可他什么也没给我买过。”许多年后,她还会抱怨。解释和陈某同居的理由,索小利回想:“我本来就没有家嘛,想有个归宿!”
后来的一幕不堪回首。1995年8月7日晚,索小利和陈某租住的屋内。陈某喝了很多啤酒,醉酒后突然向她提出性要求,“怀孕”(她自称)的索小利当场拒绝,争执中,索小利拿绳子将陈某勒死。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
一周后,陈某的母亲寻找“失踪”多日的儿子,站在儿子租住屋外,却被一股腐烂的臭味熏得心烦;撬开房门,她惊呆了,儿子躺在床下,尸体已腐臭。
而此时,索小利已逃到了西安。“我真的没想到是那样一个结果,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命吧。”多年以后,索小利将这一切归结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