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存昕鼓励刘子亮,“做事要一步步来,慢慢积攒自己的实力。”
5年后,已经习惯了挫折和希望不停交织的刘子亮,心态平静但充满渴望。
核心提示:5年前,在一个人们对艾滋病还基本谈之色变的时刻,刘子亮选择将自己暴露在中国最大的传媒平台——央视的镜头面前,坦诚自己的病毒携带者身份;5年后,已经习惯了挫折和希望不停交织,如同习惯记者的镜头一样,刘子亮的心态平静但充满渴望:他并不后悔自己站出来,但在回归一个普通农村人的过程中也不得不面对现实,需要翻新的房子、三个上学的孩子、家庭日常开销......对刘子亮来说,5年时间,周围的环境改变了许多,社会对艾滋病的看法改变了很多,但在刘子亮的心中,他期待着更多的改变。
世界艾滋病日的前一天刘子亮还是想要回那五百块钱。
事情缘起于11月初,他搭乘同村人刘和领借来的摩托车去隔壁的项城县找活干,结果被派出所的人拦住。
刘和领持有的是机动三轮车的C4驾驶证,但警察告诉他们这个证不能驾驶摩托车,刘和领被暂时扣留,刘子亮跟警察好说歹说,最后还是被罚了500元。
刘和领是刘子亮公开艾滋病感染者身份后,最早重新靠近他的村民之一,而他们俩去项城,也是为了联系共同的生意,收购棉花的事。刘和领家里喂的有猪,棉花收获季节,有辆农用三轮闲置,但他说自己的脑筋做不了生意,于是想到了刘子亮。
当天交了罚款,刘和领被放出来,刘子亮心里却一直想不开,“棉花收购这几天,我俩跑了8天运输,自己收自己搬,一车一千多斤才挣100块钱。交完罚款俩人一人才分100快,还不够和领的油钱”。
11月30日,世界艾滋病日的前一天,刘子亮突然想起来,派出所到现在还没给发票,这让最近些年也见过不少世面的他开始琢磨,“是否还有机会把钱要回来”。于是,俩人搭车匆匆跑到派出所。
但折腾了一下午,刘子亮并没有把钱要出来,民警告诉他一大堆关于驾照的法规,他也没有认真听。
回到家里,媳妇叹了口气,说别要了,认倒霉吧,罚都罚过了,派出所大概也是按规矩办事。
从屋里搬出三把椅子,把害怕咬人的狗关在院外,刘子亮坐在院子里,摸出一盒红塔山,慢慢地抽起烟来。身后,13年前父亲给他盖的房子两侧窗棂已经裂出了缝,灰色的破旧砖房,已经成为了远近最破旧的房子。屋子的一侧,几畦萝卜和白菜,单调地负担着这个五口之家的日常蔬菜供应。
在电视中精神饱满的刘子亮略微显示出了疲态:“儿子已经18岁了,农村规矩已经该说媳妇了,我的房子这样,咋跟他找呀!”
公开身份以后
刘子亮,就是那个5年前的这个时候,毅然决然地站在中央电视台“飘动的红丝带大型公益晚会”舞台上的国内首位公开艾滋病感染者身份的人。那一次晚会,是我国六部委第一次联合组织以艾滋病为专题的晚会,而直面媒体的结果是,周口市沈丘县范营乡和尚村的特殊农民一夜之间成为新闻人物。
按照刘自己的说法,生活曾经给了他很多不幸。他的前妻因为病痛,在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后想不开自尽。1998年,就在他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天津工地一次偶然的义务鲜血,却被告知感染了艾滋病毒。刘子亮立刻陷入了痛苦之中,匆匆赶回家乡后,村里人很快知道了情况,千方百计躲着他。刘子亮去亲戚家开的浴池洗澡,结果衣服刚脱下就被赶了出来,谴责声中浴池也被砸了,刘以前借别人家的东西,没人再敢要,刘家住在村东头,村里人宁可绕路,也不愿意从那里经过。“最关键的市,农活也没法干了,现在都是机械化,开机器的人不接我的钱。我的收入来源没了。”刘子亮说。
但变化,也就在他公开身份之后慢慢发生。5年过后,记者在和尚村里看到,村民们自然地接起刘子亮递过来的红塔山,并连声夸“好烟”;在镇里开饭店的老板,也很愿意跟他说说话,因为有记者来,刘总是带他们去自家饭店去。刘子亮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好,几乎不吃药,他的身份,也从公开第一人向着普通农民在转换着。
“跟濮存昕老熟了,一年见几次。”刘子亮让媳妇从屋里拿出一沓照片,里面有他跟濮存昕的合影,也有和卫生部长的合影,那是两天前他刚刚去北京参加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健康之路”节目时的留念。
刘子亮说,这次在休息的间隙跟濮存昕聊了很多,濮存昕鼓励他,“不要光做节目,做事要一步步来,慢慢积攒自己的实力”,刘子亮很高兴,认为老濮看出来自己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命运坎坷家里曾有病人花完了积蓄之后又,他肯定能富起来。但最让他高兴的还是,中央电视台的一位熟识的工作人员知道他抽烟,送了他几盒红塔山,“不然没机会抽到这么好的烟”。
这次节目,刘子亮收到了一千元“劳务费”。“我做的是公益活动,说心里话我很不愿意接这个钱,但这些年,虽然我们这些人所受到普通人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但经济状况,改善的渠道还是比较狭窄。”
事实上,从北京回来之后,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能找机会“做起自己的事业”。但愿意跟刘子亮合伙的,还只限于村里更熟悉的人,“一走出和尚村,困难就会变大,因为大家都认得你。他们不害怕了,但更多的接触,还是有些不愿意。”刘子亮说。
刘子亮一直对记者强调,自己是一个什么都能干的人,但今年做成的事情并不多,一是给央视做节目,一是跟刘和领一起收棉花,但还遭遇了意外的交通罚款。但他并不后悔公开自己的身份,刘子亮说,其实本村还有一位村民不幸也感染上了,但他选择了隐瞒,“他过得也挺好,但我也不羡慕他。我经历了很多,我也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眼前的困难有一些。”历数着被中央电视台、上海卫视、凤凰卫视邀请做节目的经历,刘子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