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科大准生的困境并非偶然,而是源于制度。它雄心勃勃地宣称要打破行政化,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要实现这个目标获得合法生存机会,首先要经过行政化程序的批准。一次次的领导视察,一次次的评估,一次次的审核,繁冗的公文,复杂的程序,拖拉的官僚作风,莫名其妙的体制障碍,便可以把你的教育理想磨得没脾气了。
南方科大高扬反行政化的教育理想和办学方针,教育主管部门会不会痛快地批准呢?在公开报道上,无论是教育部门领导,还是地方政府官员,都很开明地表示支持,可实际上会不会支持呢?从“筹办3年多仍未获批复”的现实看,是不太情愿的。为什么不愿意?因为负责给南方科大发准生证的,正是“大学行政化”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行政化的根源是“谁官大谁主宰教育”,领导官越大越能对教育指手画脚,而去行政化就是脱离行政权力的干预,将教育还给教育者,大学自治,教育自主。大学去行政化了,意味着教育部的权力就大大缩水,地方政府也不能随意干预大学了。更现实的表现是,校长不是上级官员任免了,而是董事会或教授们选出;政府只有拨经费的义务,而不能随意干预大学教育。去行政化之后,政府官员想把自己熟人家孩子塞进大学的条子不管用了,校长可以不理;上级部门不再是上级,不能三天一检查五天一评估地去骚扰大学;教育部门官员去学校视察时,校长可以不像今天那样众星捧月般迎来送往盛情招待了。出了钱的地方政府,也不能随意以“出了钱”去要求大学增加招生名额了。
大学去行政化,也就是脱离官僚的干预,把行政权力赶出大学校园——这对教育官僚们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他们当然不甘心大学远离了自己的控制,不甘心今后去大学时受到冷落,不甘心大学可以置自己的指令于不顾。掌握着大学审批权的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地给“想逃出他们如来神掌”的南方科大设置障碍。寄望于大学行政化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们给南方科大准生证,起码得有足够的耐心去慢慢地等待。而且,即使拿到了准生证,也仅仅只是开始,今后的“行政化骚扰”仍无穷无尽。
南方科大的准生困境,其实是中国所有改革困境的缩影。从公车改革到财产申报制,再到遏制公款吃喝,你所期待的改革者,都是旧体制的受益者。期待行政化的既得利益者给去行政化的南方科大发准生证,跟寄望于坐公车的人去改革公车一样,都是很不靠谱的制度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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