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不容易。我们现在来看一看从广州到宜宾,火车车程一共有2100公里,一共有两列列车可以从广州直接到宜宾,要开34个小时。因此,我们再来看今年春运数字的变化,春运人数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年平均增长5.6%,近几年要接近10%,年净增长量达到2亿人次,所以,今年终于超过了30亿,达到了31.58亿。道路旅客的客运量为28.45亿,因为承担的都是短途,或者是中短途的迁徙。为什么火车的压力这么大?因为在春运期间,全国铁路发送旅客2.35亿人次,其实只占春运不到10%的人次都不到,但是中长途基本上绝大多数都要靠火车来解决。因为第一票价比较便宜,第二路途太远了,因此火车的压力就变得极大。
但是,现在摆在这一家人面前的一个巨大挑战,梦是美好的,今年过年全家团聚,但是希望却显得非常脆弱,这张票能买到吗?接下来就连线一下一直采访这件事的本台记者刘晓波。
刘晓波,你好。
刘晓波:
你好,岩松。
主持人:
简直像一个牵人心弦的故事,到底票买着没有,赶紧给观众朋友交个底。
刘晓波:
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小邱的火车票在今天解决了。
主持人:
哪天的?
刘晓波:
今天,就是今天,但是,他要到明天的凌晨,这辆车才会开出广州。
主持人:
全家人票都买着了是吗?
刘晓波:
对,全家人都买到了票。
主持人:
他用了什么方式买到的票?因为现在买票的方式有好多种。
刘晓波:
这张票主要还是要感谢一下广州铁路集团。在我们节目播出这几天,他们也一直在关注着小邱一家人,在他们管辖的路段之内,发现有一辆从深圳开往成都的列车,这辆列车还有大概三四百张没有座位的车票,在拿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就给小邱打了电话,问他还有一些站票要不要买,如果买可以提前预留一下,因为他们也非常关心小邱这一家人。在今天下午一点多钟我去了小邱家,这一家人正在商量,经过反复的商量之后,这一家人决定,因为能够在春节之前回家,毕竟还是很不容易的,所以一家人还是决定即使是站票也要回去。
主持人:
一方面来说是站票,另一方面来说毕竟还是走了报道的后门,恭喜他们的同时还不能当成普范的例子去普及。他们有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老人,毕竟是好消息?
刘晓波: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小邱一家人,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通知家里的老人,他们不通知是因为觉得没有坐上火车心里还是不踏实,如果给老人太多的承诺,老人会一直惦记着,他们主要是想上了车之后,踏踏实实能够回去了才会告诉老人。
主持人:
我非常理解这种心情。还要再问一个问题,其实你在采访当中,一定也在关注这个问题,这个答案可能不复杂,但是到每个家庭里都会有一些数字的考量,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坐火车,而过去的六年又没有回家?
刘晓波:
主要是火车票确实对于他们来说比较难买,并不是他们的原因,因为,整个在广州地区有很多的外出务工人员,每年都会有一部分人因为买不上火车票,大家回不了家,这方面主要是目前铁路的运力还不能满足春运期间大量的客流需求。
问了他们要不要选择乘汽车回家,乘汽车两个考虑,火车的票价是200块钱一张,而汽车票价是600块钱一张,这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从广东开汽车一直到宜宾,中间大概路程2000多公里,而且有很多是山路,尤其到冬天,路上经常会有冰雪,很不安全,所以这一家人还是宁可选择买火车站票,宁可买不到票节后回家,也不愿意坐汽车。
主持人:
但是还是要恭喜他们,晓波,谢谢你。
其实透过这样的一家,他们这四口人在广州的,只不过是众多的离开乡村到外地去打工人群当中的一个缩影。关注完他们四个,而且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要上车了,虽然是站着,但是也会有一种家的动力在支撑他们。我们要扭转一下视线,在四川宜宾,这一对老两口日子怎么过的?是在怎么盼的?来,走进另一个家。
解说:
从宜宾市区出发,开车大约两个小时,记者来到邱茂的老家,江安县桐梓镇的集中村。
记者:
今天专门过来看一下你们,邱茂过几天,今年就要回来看你们了。
邱海明(邱茂的爷爷):
回不来。
倪映才(邱茂的奶奶):
(近)七年没回来了,你看院里的树都你长这么高了,他(邱茂)就没回来过。
解说:
这栋二层小楼就是邱家。下面一层是80年代建的,在两个儿子陆续结婚之后,家里又花了六万块钱加盖了一层。2006年,爷爷邱海明得到了脑血栓,修房、治病,一家人欠下了两万多元的债。当年,大儿子、儿媳带着一岁的女儿邱南去了广州,随后13岁的邱茂也跟着父母南下打工二。两年前,二儿子也到外地去打工,自此家里就只剩下老两口了。
记者: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邱海明:
现在都还有后遗症,眼睛都看不见(不清楚)了,一天天的。
记者:
你耳朵呢?
邱海明:
这个耳朵听不见,这个耳朵能听到,这半边坏了,这边含烟都含不稳。
解说:
爷爷奶奶现在都已经年过六十,对老人而言,挑水、吃水,成了平日里最大的麻烦。
邱海明:
我(身体)好的那几天,百来斤还是能担得起,走不了多远
记者:
百来斤?
邱海明:
是平的(路),上坡路不行,但是(身体)不好就挑不起了。
解说:
爷爷发病时就得让奶奶去挑水,63岁的奶奶一次挑两个小桶,60斤,赶上农忙,老人就有些吃不消了。
邱海明:
这个坝子晒谷子不行,我们两个背到楼上去晒。
记者:
你(患病)背得起吗?
邱海明:
老婆婆背,晚上怕下雨又背下来,第二天又背上去。
记者:
每天背。
邱海明:
是啊。
解说:
赶上奶奶风湿疼痛,别说上楼晒谷子,就连迈一步台阶都很困难,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打电话告诉儿子。
邱海明:
我要替他们着想,他要还账,他有一家人要生活,我强行要钱不好,他们还是苦,他在外打工就不苦啊。
倪映才:
我们两个就自己疗养(治病),不能给后人(晚辈)拖账,跟后人(晚辈)赖着。
解说:
为了给儿女减轻负担,两个老人自己种田,一年能有一千斤左右的收成,除掉自己的口粮,剩下的六七百斤粮食和家里喂的十来只鸡鸭能卖点钱补贴家用。
记者:
你还是想他们回来?
邱海明:
哪天不想哦,想不到。打电话说我过年就回来,过年了给我说回家不了。不要问我了。
解说:
六年,邱茂一家都没能在年关回来和老人团聚,尽管对于儿子一家能否回家过年存有疑虑,但老人还是给孙子、孙女准备了他们最喜欢吃的花生和蔬菜。
倪映才:
他说回来,我就摘点白菜,摘些花菜,他们要吃牛皮菜,不然我们两个种不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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