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矛盾:企业留人“有心无力” 农民工进城“欲留还走”
记者调查发现,“新工荒”背后,集中暴露出两对主要矛盾:企业利润处于下降通道,员工工资的增长诉求处于上升通道,前者无法满足后者;作为城市常住人口的进城务工人员渴望获得市民身份,平等享受城市公共资源,而“半截子”城市化下的城市“新二元结构”,阻碍了这一诉求的实现。
眼下,东部地区一些企业可谓“内外交困”:外部,欧债危机蔓延,全球经济复苏进程缓慢,带来出口大幅下降;而本币升值又进一步侵蚀了有限的利润空间;内部,各种成本上升,企业赢利能力下降,已无法满足工人对工资刚性增长的需求。一些议价能力弱的企业陷入“招工不足——开工不足——效益下降——无力招工”的恶性循环。
上海明天纺织制衣公司总经理徐仁明告诉记者,他在上海宝山和苏北泗洪办了两家制衣厂。由于原材料、土地、资金等成本大幅上涨,加上国外市场不景气,企业利润率逐年下降。一年2000万美元的销售额,但利润只有300万元人民币。为招工,公司不断提高待遇。目前宝山工厂的一线工人工资已增加到每月3000元左右,还管吃住,社保也和当地接轨。“在目前的赢利水平下,这个薪酬水平短期内已到临界点,再也涨不动了。”因为招工不足,企业的产能只发挥了70%-80%。
收入增加了吗?农民工自己却有着另一本账。老家在广西桂林的卢巧英,和丈夫两人在上海浦东航头镇的一家养猪场打工,夫妻俩年收入合计有5万元左右。她说,收入每年都增长,但大城市的生活成本太高,“买什么东西都贵”。今年她和丈夫准备去福建。
调查显示,40%的被访农民工去年的收入比上一年有所增加,但是48.5%的农民工收入没有变化,11.5%的人收入减少。收入增加的人中,28.5%的人收入增幅在5%以内,即低于CPI涨幅。也就是说,有约七成的农民工去年实际收入下降了。有43.5%的农民工表示“经济压力非常大”。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记者和许多农民工朋友交流时,都能听到这般心声,“回老家,我们是城里人;进了城,我们又是农民工。”进城却难以“融城”。
老家在安徽亳州蒙城农村的戴斗斗今年24岁,在长三角一家电子产品企业务工。他说,来上海打工,是因为觉得“机会更多,发展空间比较大”,去年收入增加了20%,但是单位没有和他签订劳动合同,也没有为他缴纳养老、工伤、医疗等保险。“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在城市长期生活?”
记者采访还发现,有一些岗位相对较好、收入相对较高的农民工,有能力在城市赚钱养家,但因为子女教育、户籍等方面遭遇的种种门槛,很难真正成为“城里人”。
文军认为,一部分农民工可说是“劳动力移民”,以在城市定居为目的。据他的调查,有25%的农民工的收入能够在城市生活,但是“新二元结构”使得他们无法真正扎根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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