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问题是家庭之痛,也是社会之痛
时下,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务工造成田地荒芜、农村社会“空心化”现象令人担忧,农村养老更成了农民的一块“心病”。
我老家一个远房爷爷,鳏居20余年。因家境困难,小儿子在外省当了上门女婿,大儿子因脑子有问题长年在外漂泊,对爷爷生活不问不管。爷爷自2008年初87岁时突然瘫痪在床到2010年底去世的两年多时间里,全靠乡邻们送些食物和水维持生命。我每次回老家,总要给他带点吃的,他也总是跟我说些悲伤的话:“唉,人老了难,子女没有能力更难。天老爷早该让我死了,留下这口气没人管实在造孽。”听我母亲说,爷爷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只要听到有人过路就喊,让人送点食物和水,他最后是被饿死的。
再说我母亲。她今年74岁,患支气管炎10多年了。2009年,母亲因感冒导致支气管严重感染,入住我所在城市的最好医院治疗。经历重症监护室医生抢救及辅助治疗,半个月花掉了54000多元。还好,我有四兄弟,医疗费负担不是很大。今年1月,母亲旧病复发。从3日送往县人民医院救治到18日出院,花掉医疗费6400多元。好在老家农村实行了新农合,报销后个人仅支付1000多元。除夕夜,老家小弟打电话说母亲又病重,需到医院抢救,又将母亲送到医院。到2月20日,住院半月的母亲感觉病情好转又要求出院,我没办法,只得赶回去将她送回家。这次医疗费花掉了7400多元,个人支付了2000多元。2月23日,回家才3天的母亲病情又加重,要求到医院救治,于是我又请假跑回老家,将她送往县中医医院治疗。中医院几位医生听了胸音、把了脉后拒绝接收病人,说昨天晚上一个与我母亲一样病情的老年人,到医院第二天就死了。我与弟弟们商量后也不顾母亲反对(母亲担心死在城市火化,一直不肯到市医院治疗),就将她带到市里原来的医院,找到她的原主治医师给她看病。经过抢救,母亲病情得到控制,我们心里宽慰了许多,但估计这次又得花掉几万元医疗费。
几经折腾,我深感身心疲惫。而更让我不安的,是农村老年人的养老问题。我老家与我母亲同龄的长辈有65个,其中15人因子女缺乏经济能力或赡养不力,生活十分艰难,还有12人常年生病,难以得到及时治疗。目前,农村养老机制尚未完全建立起来,公共养老设施几近空白。仅有的以乡(镇)为单位修建的敬老院,多半只接收“五保户”,而且设施相当落后,护理水平也跟不上,一些“五保户”还不愿往里住。
我从母亲住院想到了社会养老。农村养老如此,城镇养老也好不到哪儿去。城镇没有建立专门的社会养老管理机构,各项制度安排跟不上,基础设施奇缺,居家养老仍是主流。这种传统养老模式难解老年空巢寂寞和生活上诸多不便的问题。10年、20年后,我们这代人(多数只有一个小孩)的孩子,能承受家庭养老之重吗?所以我到医院看母亲时,安慰同病房的老人说:“你们现在是幸福的,至少膝下都有几个儿女,经济上、精力上都比较好办;我们只有一个小孩,将来老了不仅孤独,而且小孩在经济和精力上都无法承受,大部分老年人只有到敬老院去生活。”说到这里,我心凄然。
当今中国这种自发式的传统养老模式以及目前的养老现状,不仅是家庭之痛,也是社会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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