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西宁6月5日电 (记者 吴光于 张进林) 过去,每年5、6月的虫草挖掘季之后,62岁牧民果沙总要在自己的牧场上忙碌一阵子。饮料瓶、塑料布、食品包装袋、烟头、破旧的衣服……收拾这些垃圾的劳动量“不亚于挖虫草”。
果沙家的牧场位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立新乡扎西村,这个远近闻名的虫草产区每年吸引了大量从外地赶来的挖草大军。他们缴纳一定的管理费后,把帐篷搭建在牧民家附近,形成了一个个“草民部落”。
随着近年来“虫草热”的升温,小小的冬虫夏草价格已经比30年前涨了千倍,蜂拥而至的挖草大军让果沙觉得草原有点不堪重负。
每天早上7时多,“草民”们就三三两两地进山了。匍匐在生长着虫草的山坡上,仔细搜寻着虫草棕色的子座。随身携带的铁镐是他们最重要的工具。虫草的直径不到一厘米,每次撬起的土块却5寸见方。每当挖草大军离开后,绿色的草原上便布满了刺眼的黑色坑洞,草地上、河道中随手丢弃的各色垃圾像大地无法抹去的疤痕,让果沙心痛不已。
果沙很无奈,因为这些为草原带来破坏的挖草大军同时也为家里带来了不菲的收入。他们向村里缴纳的草山管理费每年都会平均分配到每个村民头上。去年,人均2000元的管理费收入已经超过了放牧为家里带来的经济价值,这对年迈体弱的他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研究员李秀山说,虫草采挖时,如不及时回填草皮,将使本来生态就极其脆弱的高原土地迅速沙化,年复一年堆积的垃圾也将对土壤、河流带来持续污染,影响“中华水塔”的水质。
2003年12月至2004年4月,黄河源头鄂陵湖出水口出现历史上首次断流。尽管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但许多人相信这与在三江源地区进行虫草挖采造成草场退化有关。
生态的恶化也使虫草产量大大减少。调查结果显示,在四川省若尔盖县,过去30年中虫草的产量下降了90%。杂多县的虫草产量也仅为上世纪90年代的三分之一。
李秀山说,虫草的成熟依赖虫草菌,而虫草菌又是由成熟的虫草头部弹射的孢子长成。一旦过度采挖,“冬虫”将失去变成“夏草”的机会。同时,草山退化将使蝙蝠蛾幼虫失去食物来源,无法生存。同时他还认为,全球气候变暖的趋势也在影响虫草的产量。
“回填草皮、杜绝垃圾污染、有序挖掘是目前实现虫草可持续发展的途径。”他说。
2005年,青海省、玉树州分别出台政策限制虫草挖掘。如今杂多县籍人员在县内跨界采挖,需要向产地乡政府缴纳300元“草山管理费”,县外人员严禁进入该地采挖。玉树州副州长何占录表示,此举不光是为了保护县内群众切身利益,也是为了控制人口,减小对生态环境的影响。
位于三江源自然保护区核心区的哈秀乡云塔村,长江上源通天河从此处奔流而过,多年来,由于交通闭塞,人迹罕至,一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白唇鹿、岩羊、马麝是村里的常客。可是据村民们观察,每逢虫草采挖季,动物们就不敢下山来了。
今年,乡政府和北京大学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一起想出了好办法——除了总量上控制进山人数外,“草民”在进山前需交纳100元生态保护押金,同时携带“虫草资源生态保护监督证”“持证上岗”,村民一旦发现有乱扔垃圾、砍伐树木、伤害野生动物、不回填草皮的行为,都有权在该证上划叉,“草民”出山时必须出示该证,一个叉扣30元,三个叉押金全扣。今年的哈秀乡,人人都能做到回填草皮,草山看上去也比往年干净多了。
“虫草是天赐的珍宝,过分的索取只会让人们最后两手空空。”哈秀乡党委书记西然江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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