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顺义区赵全营镇的一个院子里,46岁的Chris正在安抚着大大小小的汪汪叫喊着的狗。Chris是美国人,耶鲁毕业生,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柯。两年多时间,他在北京郊区陆续收养了135只流浪狗,17只流浪猫。为了收养流浪猫狗的事,老柯辞了职,无车无房,已经花光了自己全部的积蓄,还欠了10多万的外债,自己吃饭也靠别人接济。
很多人嘲笑他吃饱了撑的,他并不在意。但现实还是让他身心俱疲,在一百多只狗的叫声中,老柯无奈地说,再想想办法吧。
耶鲁毕业生辞职救狗欠了一屁股债
六环外的赵全营镇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里,充满一片“汪汪汪”的狗叫声,推开大门,几十只大小品种不一的狗扑到铁丝网围成的栅栏上,从空隙里朝外伸着爪子,嘶吼的样子看起来吓人。老柯说这些狗见了陌生人才会这么凶,他自己走进栅栏,安抚着这些狂躁的狗,整个院子很快安静了许多。老柯说,这个新租的院子一年要10多万,而养这么多狗一年需要将近50万。
老柯鼻梁很高,白皙的脸上挂着疲惫,他穿着一件看起来穿了很久的衣服以及一件开了个口子的牛仔裤,用流利的普通话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他是加利福尼亚人,耶鲁大学历史学专业毕业,10多年前来到中国从事翻译工作,闲暇时写写剧本,年薪那时候就有十多万元,生活还算惬意。2011年4月,京哈高速发生了著名的动保主义者拦车救狗事件,老柯也是其中之一。事件之后,从卡车里弄出来的30多条狗无法处理,老柯豪爽地担起了照顾的重任。没想到,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原来只想帮狗找到安身处就回去工作,但很长时间也没给狗找到下家,只好辞职在顺义租个大院子,开始了全职养狗的生活”。
辞职后,老柯没有了收入,晚饭经常靠泡面解决,但让他犯难的是,养这些狗比养活自己花费多多了。养狗的房租地租每年就要花去20多万,100多只狗每天需要吃掉最少500多元的狗粮,加上零食,全年花费也在10万元以上。再加上每月支付给3位工人的工资超过10万。这还不包括给狗治病绝育的钱。全算下来,养100多只狗的成本全年是50万元。
没有收入,所有开销基本全靠志愿者们捐助,债务像滚雪球一样越堆越多,前不久一位志愿者使尽浑身解数,发动募捐,甚至动用了自己的亲朋好友,筹措了20多万元帮Chris还了一大笔债务,但现在还欠着宠物医院七八万元,而新的开销也一天天地增加着,让Chris直挠头。
130多只狗每天要花10多个小时照料
在动物保护志愿者眼中,老柯对狗比对他自己还要好,但100多只狗的吃喝拉撒也让他坐困愁城。他和雇佣的两名工人每天起大早给狗喂食,白天把狗放出来溜达,傍晚要把它们送回屋里,同时还要对狗舍进行扫除和消毒,通常每天十几个小时都和狗打交道,虽觉快乐,也深感吃力。
更让他不堪重负的是,自己不断接到新送来的狗,从几十只到了135只。“现在我都不敢告诉大家我的地址,怕有新的流浪狗送来。”老柯说。
老柯和狗住在郊区,直到现在也没有买一辆车,即便在六环外的他出行十分不便。46岁的他现在还单身,没有老婆孩子,这些流浪狗耗费了他大量精力,前阵子他回美国看了看父母,已经6年没回去的他只在家停留了6天就返回中国。最近令他烦恼的事情很多,本月初接到通知,刚刚交了房租的小院要被拆除。来中国十几年,对拆迁这个词早已耳熟能详,虽然对拆迁不满,但他没敢当钉子户,10天内就忙着搬家,有人提示他是美国人,拆迁方不敢乱来,但他说:“万一遇到强拆,我是没事,但推土机把墙推倒了狗就完了,我不敢赌。”
乘着一位朋友的车路过一个路口时,差点发生事故,老柯笑着拍了拍他朋友的肩膀说,“我死了我的那些狗就都给你,你得负责养它们。”
常被人指责没事儿闲的很少参与论战
老柯的所作所为,受到了很多爱护动物人士从掌声到经济的鼓励,但很多人不理解他的行为。一位工作人员说,他们遇到的十个人里有八个都会认为他们“没事儿闲的,人还顾不上呢,对狗这么好”。
老柯说自己在美国时,从来没有听过周围人吃狗肉。15年前来到中国后,了解到这个国家有部分人吃狗肉,开始他难以接受,但慢慢地和环境妥协了,“我要尊重一个国家的传统文化”。
近两年,网络上爱狗人士和吃狗肉的人时常激烈交锋,双方往往都视对方为不可理喻的人。老柯作为一位知名爱狗人士,也在网上经常被骂。Chris对此倒是颇有些君子“和而不同”的意思,他很少参与这种论战,“我不想说太多,我不能干涉人家的权利,我也无法禁止别人吃狗肉。但我会做我觉得对的事情。”
身处困境,身边的人很少见过老柯流露出焦躁情绪,但现实终究无法逃避。缺资金、缺人手,老柯想通过影响更大的募捐来获得资金,但又怕募捐搞大了有可能成为非法集资。有人建议Chris注册成慈善组织,甚至是可以进行公开募捐的基金会,但都不了了之。在100多只狗的叫声中,老柯无奈地说:“我再想想办法吧,看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对话
“作为耶鲁毕业生我也奋斗过”
北青报:耶鲁大学在很多人眼里是一所培养社会精英的大学,而你从那里毕业多年后,来到北京的郊区养着一百多只狗,很多人可能不理解你的人生选择,你怎么看?
Chris:我如果20多岁刚从耶鲁毕业,不参加工作,而是跑到另一个国家养狗,那是有些怪怪的,但我现在40多岁了,我也奋斗过,做过翻译,写过剧本,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现在做的保护流浪狗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很苦,但我喜欢这个状态。
至于耶鲁,好多毕业生都在从事金融、管理等行业,看起来是另一种生活状态,他们也许也无法理解我这个专职养狗的校友。但后来他们也有人觉得我这种生活也很有趣,并探讨过如何能帮到我。
北青报:你自身生活都成问题,还负担着这么大的开销,有人可能会认为“人还活不了呢还养狗”,这样能快乐吗?
Chris:我自己对生活要求很低,但狗狗的资金确实是个大问题,我对此也很发愁、焦虑,经常和别人探讨解决方法。我所做的救助流浪狗,和普通的养宠物不是一码事,流浪狗会带来诸如传播疾病、伤害民众、影响城市治安和形象等问题,我们其实也在解决一个社会问题。
北青报:你想过有一天完全没有钱来维持运行了怎么办吗?
Chris:没想过。我这里一直处在负债状态,比如我带着狗狗到宠物医院看病,那几家宠物医院的人都认识我们,每次都是记账,先欠着,等募了钱再还。这两年一直靠朋友们和志愿者们的帮助,还维持着,但确实应该认真想想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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