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163天,总航程约3万海里,中国第三十一次南极考察队完成各项预定考察任务,乘坐“雪龙”号极地考察船于4月10日返回位于上海的中国极地考察国内基地码头。本报记者日前赴南极长城站采访,亲眼见证了队员们不同寻常的工作和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并被他们甘于奉献、勇往直前的精神深深打动。
“爸爸,我要坐火车去南极看你”
“你好,这里是长城站”,孙启振的声音透露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暖意。在长城站逗留的那几天,每天早上,记者都是在孙启振从对讲机传出的问候声中开始一天的采访的。
窗外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不远处的雪地中是红色标识牌,上面的“爱国、求实、创新、拼搏”8个大字十分醒目,这就是南极精神。长城站有块石碑,上书“好汉”二字,象征着南极科考队员“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进取精神。
孙启振是个80后,就职于国家海洋环境预报中心极地环境研究预报室,负责未来48小时的天气预报及海洋海冰观测情况。随着第三十一次南极科学考察队度夏队员陆续到来,孙启振的工作陡然多了起来。组织协调30多名科考队员的工作可不是易事,他几乎每天都要6点半起床,忙碌到凌晨两三点,三四个小时的睡眠后又投入到第二天的紧张工作中去。
这是孙启振第二次参加南极越冬。4年前,孙启振引进了美国极地大气数值模式,建立了我国极地数值天气预报系统,每日定时发布南极长城站和中山站以及极地海域的数值天气预报产品。
地球两极犹如观察全球气候变化的放大镜,从长城站30年来收集的南极冰川面积逐渐减少的数据,可以对全球气候变化进行系统的分析。
“1985年到2014年,长城站周边的气温一共上升了0.37度,在气温变化的同时,南极周边的海冰面积也在缩小,近30年来长城站周围的海冰已缩小了一个纬度。”说起这些数据,孙启振如数家珍。
孤独伴随着这些在冰天雪地里坚守的人们。孙启振告诉本报记者,5月中旬到7月中旬是最难熬的极夜,每天只有中午前后一两个小时天边有些亮光,其他时间一片漆黑。他说,因为长时间看不到太阳,整个人会比较压抑,但站里所有工作人员都会按照正常作息时间值班,坚持站好每一班岗。
在南极工作,孙启振最牵挂的是3岁的儿子豆豆。“现在长城站通了网络,可以经常和豆豆网上聊天。有一次视频聊天时,他突然问我怎么还不回家,接着,他又叫了起来,‘爸爸,我要坐火车去南极看你’,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极夜过后,第一缕阳光出现,那是全站人员最兴奋的时候,“我们会去中山站最北边的天鹅岭,在最靠近太阳的地方合影留念,纪念一起度过的漫长极夜”。
“来南极科考是一生最大的幸运”
来自国家海洋环境监测中心的李文君去年12月入驻长城站,也是个80后,是此次来长城站工作的唯一一名女性科研工作者。李文君从事的是南极无机物如铜铅铬锌等重金属污染的研究。这期间,她在不同区域采集了包括海水、海冰、土壤等300多份样品。“能来南极做科考,是科研人员一生最大的幸运,我必须抓紧每一分钟”,她说。
穿着橙色防水靴,背着橙色背包,背包两侧时刻装着不锈钢铲、木铲以及老虎钳和螺丝刀,这是李文君在南极的典型形象。这个看似娇弱的山东女子,在野外考察中却是一个地道的“女汉子”。她曾经背着重达18.5公斤的背包,徒步在雪地中行走7个小时,还坚持在前面带队。几位男队友要帮她分担,她死活不肯,“这是我自己应该做而且能做到的事情”。
李文君的队友、同济大学副教授黄清辉介绍说,采样期间,李文君的手上、胳膊上、腿上甚至脑门上,都布满了因磕碰造成的伤痕和淤青。到长城站两周后,由于高强度的工作和睡眠不足,她每天抽筋四五次,但依然咬牙坚持下去。
有一次,她跟大家一起在附近的基太克湖采样,由于太过专注,没有发现脚下的冰块开始断裂。危急时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于克锋眼疾手快,将她托了起来,自己却跌落在冰冷的湖水里,费了好大劲才爬上来。
回想起那次经历,来自上海海洋大学的于克锋副教授仍感到后怕,但他相信,换了别人也会有同样的举动,因为在南极工作离不开互助。
“中国科研要走向世界前列,就要发扬南极精神”
在长城站,有一张1985年首批8名越冬考察队员的黑白合影照。照片的背景是一幅绣着万里长城图样的挂毯。照片中的人穿着厚厚的棉裤和深色的毛衣,微长的胡茬和黝黑的脸膛令人印象深刻。如今,这幅挂毯依然悬挂在最初建站时的1号栋里,那里很快将被改建成长城站的历史博物馆。
30年前,“向阳红10号”船首赴南极,历经40多天的海上颠簸,队员们以顽强的毅力克服了发电、取暖、照明、交通等各种难以想象的困难,成功建立长城站,中国成为第十八个在南极建立科学考察站的国家。30年来,我国已在南极建立了长城站、中山站、昆仑站、泰山站4个科学考察站,一代一代中国科考人员坚持奋斗在冰雪世界。
中国自主研制的南极巡天望远镜就架设在南极海拔最高的科学考察站——昆仑站,这也是目前在南极运行的最大口径光学巡天望远镜。中国第三十一次南极科考队1月底在南极内陆最高点——海拔4093米的冰穹A地区成功钻取了172米的深冰芯,这标志着中国从2009年开始筹备的极地深冰芯项目已进入正式钻取阶段。深冰芯研究是地球科学的前沿学科,能推算出古代大气的状况,并由此预测未来气候变化走向,被誉为冰川学研究中的“金字塔塔尖”。
中科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的王绪敏告诉本报记者,南极精神是一种探索创新的精神。中国科研要走向世界前列,就要发扬这种精神。
(本报中国南极长城站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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