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敦球
究竟是“叛逃”还是“诱拐绑架”？最近关于朝鲜在华一家餐厅员工集体“叛逃”韩国的消息在媒体上引发广泛关注，朝韩对此各执一词，韩方主张这些员工是“自愿”投奔韩国的，而朝方认为这是韩国政府的蓄意“诱拐绑架”。这一事件意味着朝韩之间的“战争”在各领域扩展和全面升级。
据报道，位于中国浙江省宁波市一家名为“柳京”的朝鲜餐厅13名员工于4月5日晚、6日凌晨离开，经过东南亚某国于7日抵达韩国首尔，这13人中包括1名男性经理和12名女性员工。该餐厅一共有20名朝鲜员工，13人“叛逃”至韩国，剩下7名员工在事发后回到朝鲜。
此事件令人觉得很跷蹊，稍作归纳，便发现至少有以下一些疑问待解：
其一，“叛逃”至韩国的13名朝鲜员工4月7日抵达首尔，韩国统一部发言人郑俊熙8日就在记者会上宣布此消息，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理解。如果真是“叛逃”事件，韩国政府至少应需要一个月左右的联合调查过程，还要考虑与第三国的外交摩擦等因素。韩国政府如此“性急”，引发质疑。
其二，朝鲜驻外餐厅员工一般是根正苗红、政审合格的人员，在朝鲜国内属于中产以上阶层，家庭条件不错，再加上在中国工作，更加衣食无虞，特别是对那12名20岁出头的年轻女员工来说，几乎不存在政治迫害的可能性，她们选择集体“叛逃”，似乎很难找到有说服力的理由。
其三，回到朝鲜的那7名女服务员于18日接受了CNN的独家采访，服务员领班崔慧龙(音译)说：“3月中旬，餐厅经理告诉我们餐厅即将搬到东南亚某处。”餐厅的男经理哄骗其他12名女服务员“叛逃”，但经理对于“最终要逃向哪里”这个问题撒谎了。崔慧龙还说，餐厅经理最后还是向她坦白了，说实际上是要“叛逃”至韩国而非东南亚。但那时，崔惠龙已没有时间向其他的服务员解释。“那时，车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们了。”崔慧龙哭着告诉CNN。女服务员称，这是餐厅经理和一名韩国商人的阴谋，幕后推手正是韩国当局。那么，这位韩国商人的身份和详细情况如何？该韩国商人与该朝鲜餐厅经理是什么关系？韩国政府至今没有向媒体说明白，不得不让人们产生联想和猜测。
其四，4月11日，韩国国防部发言人文尚君在记者会上透露，朝鲜人民军侦察总局负责对韩情报工作的一名高级军官去年投诚韩国。同一天，统一部发言人郑俊熙也在记者会上证实了这一消息。韩联社称，这是韩国官方首次证实此类消息。韩国政府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连续公布类似消息？韩国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称，此次政府打破惯例公开“脱北”消息是为了掀起“北风”，该党敦促青瓦台停止干涉国会议员选举。第20届韩国国会议员选举于4月13日举行，执政的新国家党惨败，“北风”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韩国选民并不认同现政府的对朝政策。
其五，事件发生后，朝鲜民主妇女同盟中央委员会发言人4月19日以全体朝鲜妇女的名义对“诱拐绑架”一批在海外朝鲜餐厅工作的女员工一事予以严厉谴责。4月21日，朝鲜红十字会中央委员会发言人发表声明，要求韩方能让被其“诱拐绑架”的朝鲜餐厅员工和自己的家人见面，坦言自身的看法。若有必要，朝方愿将这些家属送至板门店或是首尔。韩国方面予以回绝。韩国政府一贯提倡出于人道主义原则主张朝韩双方的离散家属会面，现在韩方却拒绝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儿同其父母见面，理由竟然也是所谓的“人道主义事务的惯例”，逻辑是否成立？何况朝方提出的地点是板门店或是首尔，完全是在韩方的控制范围之内。返回朝鲜的7名员工接受了美国新闻机构的采访，但是在韩国的13名朝鲜员工(特别是12名女员工)却不仅不被允许与她们的父母见面，而且也一直没有让她们在公众场合露面。这些做法不能不使人们产生怀疑：韩国想掩盖什么？
将以上种种疑点联系起来思考，相信人们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事件真的像朝鲜说的那样是韩国政府“诱拐绑架”，那么，韩国此举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笔者认为，如果“诱拐绑架”这个假设成立，就不难发现韩国政府有两个重要目的：一是上述韩国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所称，试图利用“北风”来影响韩国国会议员选举；二是利用朝鲜人不断“脱北”的消息，诱导朝鲜社会产生不稳定因素，从而使朝鲜发生“变化”。第二点更为重要，如果联系近期半岛局势和朝韩关系的走向来分析，就可以发现“诱拐绑架”或许是韩国对朝政策的重要一环。
朝鲜今年核试、射星后，韩国立即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并制定了周密的计划。第一步是与美国一道启动了强有力的军事应对，包括B-52战略轰炸机、核潜艇、双航空母舰等美国战略武器和执行斩首任务的特种部队云集半岛，有30多万人参加的美韩联合军演“关键决断”和“鹞鹰”历时一个多月，是为自1976年以来规模最大的演习，企图在军事上震慑朝鲜；第二步是经济制裁和封锁。在韩美的推动下，安理会3月2日通过第2270号决议，这是史上最严厉的涉朝制裁决议，并关闭开城工业园区，试图在经济上压垮朝鲜；第三步是诱导朝鲜人“脱北”，破坏朝鲜社会稳定。韩国政府4月11日称：在国际社会对朝采取制裁措施的情况下出现此次“脱北”事件很有意义。诱使朝鲜发生“变化”的意图十分明显。
以上三步环环相扣。需要提醒韩国政府的是，朝鲜是一个主权国家，联合国的成员国，即使朝鲜发生“变化”，也应该尊重朝鲜人的意愿和要求，朝鲜半岛只能在没有外来干涉的前提下实现自主和平统一。
(作者为本栏目特邀评论员、浙江大学韩国研究所客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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