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乌鲁木齐3月7日电(记者 李志浩 关俏俏)春已渐浓的3月,是热娜古丽·喀尔曼告别昆仑山的第8个月,也是她下到平原生活的第8个月。从牧民到五金店的店主,这个山里女人正在适应她的新身份。
去年夏天,热娜古丽一家六口与连片山区说了再见,从新疆阿克陶县库斯拉甫乡一路向东,搬到了94公里外的泽普县桐安乡。
这是发生在新疆昆仑山区一次跨地州、整乡镇的移民搬迁,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到毗邻的喀什地区,1200户、4543名深山农牧民一同出山。他们告别的地区素有“万山之州”的称谓,山地面积超过95%,属集中连片深度贫困区。
“每年5月到7月,山里洪水、泥石流就来了,要么房子被淹,要么土地被冲。”生于昆仑,长于昆仑,对于脱贫,与群山厮守了32年的热娜古丽无计又无力,“贫困就像那山,我们生下来就在其中。”一周,甚至一个月,热娜古丽和丈夫买合肉甫·木拉吧都很难挣到100元。
生活为昆仑所困久矣。直到2018年7月,扶贫易地搬迁让希望之光照了进来。
从搬出那天起,热娜古丽和买合肉甫立下决心,存钱。不管多苦,每人每天也得拿出100元,作为“家庭发展基金”存下来。
在他们的新家——桐安新城,50平方米或80平方米的新房整齐排列,户均300平方米的庭院、40平方米的牛羊暖圈,还有配套齐全的社区活动中心、卫生院、小学、幼儿园。有了自来水,用上了电,想起破败的老家,热娜古丽偶尔感到恍惚,“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告别了山田与放牧,在城镇立足,夫妻俩要找到谋生的新路。“刚开始想开个小吃部,后来发现大家都忙着装修房子,大小材料都要去县城买。”一合计,夫妻俩当月开起了一间五金卫浴建材铺。
女人看店,男人却不会安装。买合肉甫想到了“偷师”,用三天时间跟着县城一位安装师傅到处跑,总算学会了门道。
“批发商赊给我们商品,等卖出去再回款,但其实卖卫浴主要挣的是安装费。”一件赚100元,两个多月,仅安装费就收入5000多元,热娜古丽用这笔钱给新家添置了沙发和茶几。
大人在变,孩子也在变。“孩子们有了自己的理想,有要当兵的,有要当医生的。”而这些,是这位细心的母亲从未听孩子们说起过的。
与热娜古丽类似,在距离桐安新城200多公里的巴楚县,古丽尼沙·克热木也刚搬迁不久。不同的是,古丽尼沙的老家不在深山,而在荒漠边。
2017年,作为建档立卡贫困户的古丽尼沙,从全县最偏远的阿瓦提镇搬进100公里外的县城,入住幸福园社区68平方米的新房。作为全县易地扶贫搬迁点,幸福园社区接纳了来自全县的765户、3229名贫困户。
作为集中连片深度贫困地区,南疆四地州面临农业发展人多地少、工业基础薄弱的状况。百姓脱贫,期盼政府帮扶。
自从易地扶贫搬迁工程启动,这些苦涩的回忆便永远留在了老家。2017年7月,古丽尼沙来到配套建在幸福园社区内的卫星工厂,成为115名服装女工中的一员。
刚进工厂,她的心忐忑不安。“我是农村来的,缝纫机不会用,要是用坏了怎么办?”古丽尼沙发现,不止她自己,百余名女工几乎都没用过缝纫机。
随着新疆明确以就业为导向、加大对南疆四地州纺织服装产业支持力度,越来越多的东部纺织服装企业落户南疆。而当地劳动力学历、技能水平普遍不高,需要政府和企业付出成本进行培训。
剪布料、缝衣服,古丽尼沙和其他“菜鸟”开始了培训。三个月带薪培训的背后,是当地政府的大量补贴。
接受采访时,古丽尼沙戴着金耳环,涂着口红,发型时髦,穿着洁净的白毛衣。她告诉记者,因为没钱,以前不舍得打扮自己,衣服都是二三十元的,“那时候难看得很,孩子也脏脏的。”
成为产业工人后,她每月收入稳定在千元以上。曾经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丈夫自从进了城,也承担起更多的家庭责任。
据了解,到2019年底,新疆16万贫困农牧民将搬出高原深山和沙漠腹地,迁到绿洲、平原,住进国家和地方政府补贴的安全住房,在这里逐步解决贫困问题。
为了统筹处理好搬迁安置与后续发展、稳定脱贫的关系,新疆将安排资金大力发展后续产业,积极创造就业机会,确保搬迁群众搬得出、稳得住、能脱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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