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13时07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在长沙逝世,享年91岁。
中国作物学会特用作物专业委员会会长、袁隆平院士的学生曾松亭作诗悼念恩师:一脚泥泞一寸丹,骄阳风雨汗湿衫。三系杂交登绝顶,五洲受惠谷盈仓。耄耋之年身未歇,征途任重不下鞍。遽尔远离公应笑,尚有爷爷水稻田。
“爷爷的水稻田”是袁隆平对学生曾松亭最后的嘱托。
袁隆平生前多次寄语青少年,“要做一粒好的种子,身体、精神、情感都要健康”“希望更多青年从事现代农业”……为此,学生曾松亭也一直琢磨在青少年中开展以水稻为主题的科普体验活动。2020年春节,曾松亭给恩师拜年,他在电话中又提出了自己关于“爷爷的水稻田”的设想,希望得到老师的指导和支持。
他记得,“90后”袁老虽身体状态大不如前,但一谈起水稻事业,便忘记了时间。他非常支持“爷爷的水稻田”的创意,叮嘱曾松亭一定要做好适合于孩子们的课程设计,还略带严肃地说:“'禾下乘凉梦’和‘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的实现离不开青少年。”
“他希望娃娃们能走进水稻田,体验秧苗之趣,感悟‘汗滴禾下土’的辛劳,真正做到爱科学、爱劳动、爱粮食。”曾松亭向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回忆,“没有过几天,袁老就要院士办主任辛业芸通过微信发来苍劲熟悉的字——‘爷爷的水稻田’,这是老师的亲笔题字。”
在曾松亭心中,袁老是他人生每一个重要转折点的引路者。2006年,袁老支持曾松亭博士毕业后“跨行”追求志愿事业,到共青团中央从事志愿服务工作。但期间,每每见面,袁老就会笑着说:“小曾,别忘了水稻事业哦。”2020年,在袁老的支持下,曾松亭到了中国水稻研究所工作。
回到农口的曾松亭,每每站在水稻田中,都会想起袁老挂念的“禾下乘凉梦”和“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在从事志愿服务工作期间,曾松亭时常被青年志愿者们无私奉献的精神所感动,便萌发了鼓励青少年志愿“一生守护水稻”的想法,并于2020年10月10日,赶往长沙袁老的家里,汇报“爷爷的水稻田”的筹备情况。
像以往爱护、支持学生一样,袁老鼓励曾松亭“好好干”,“我、辛业芸和五一(记者注:五一是袁隆平的儿子袁定安)都会支持你的。”
曾松亭高兴地捧着早在春节期间就已完成的“爷爷的水稻田”题字和恩师合影,这也成了他与恩师最后一张合照,“没成想这是老师给我上的最后一节课,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从长沙回来后,为完成袁老的嘱托,曾松亭紧锣密鼓地策划“爷爷的水稻田”体验活动,组织幼儿园小朋友及其家长们来到位于浙江富阳偏远地带的中国水稻研究所边的一方田垄,感受水稻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一生,亲历插秧,体验面朝大地背朝蓝天的耕作辛劳。
2021年5月9日,最新一期的“爷爷的水稻田”体验活动还面向青少年开启了“守护水稻的一生”计划,引导青少年们从了解一粒种子、珍惜一粒稻米开始,增强爱护粮食的意识。5月20日,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驻华代表处回信肯定了“爷爷的水稻田”体验活动,并鼓励小朋友们成为“一生守护水稻”志愿者,带动更多的同伴加入他们。
“遗憾袁老未能看到这封回信。”曾松亭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每年的1月至3月份,袁老都在海南三亚南繁基地从事育种工作,由于今年身体状态不好,他一直要求早一点回长沙的家看看。4月7日由三亚转回长沙后,直接入院接受治疗,回家的愿望终究未能实现,“这也是为什么护送袁老的灵车会特地送他到生前工作和居住过的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再最后看看他毕生钟爱的‘杂交稻’。”
在学生们心中,袁老的可爱之处在于他的言传身教。2012年春运期间,曾松亭送袁老去火车站。由于袁老不是特等座票,无法进入休息室休息。一些乘客便主动将自己的特等座票让予袁老。一时间,袁老觉得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花白的头发间冒出了汗,一边说着谢谢便径直向候车大厅走去。
“上了车发现,同行的辛业芸是二等座,和袁老不在一个车厢。我便说以后出差还是让同行人和您买一样的票,方便照顾。”曾松亭回忆道。
“这都是有制度规定的,制度能随便改吗?甘地是大人物吧,他出差从来都是买三等座,为什么呀?”严词拒绝曾松亭的提议后,袁老又略带神秘地说:“那是因为没有四等座。”
“这不是农学课,而是人生的一课。”曾松亭记得那天车厢里袁老爽朗的笑声和教导。他像个孩子一样痴痴地望着与袁老的合照,泪水翻涌,“袁爷爷虽已远去,但‘爷爷的水稻田’精神永存!”
5月22日16时许,灵车缓缓驶出中南大学湘雅医院,路边聚集了闻讯前来送行的市民,人们把鲜花捧在胸前,悲恸高呼:“袁爷爷,一路走好,一路走好!”(图片均为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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