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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去年我们报道过的新冠肺炎康复者韩天芑吗? 奥运期间,这位99岁的老科学家又和家乡记者聊起了天——
生活就是赛道,总有星光与远方
2021年07月27日 08:09:16 来源:浙江在线-钱江晚报 记者 陈馨懿

  浙江在线7月27日讯 (浙江在线记者 陈馨懿)他几乎只用两三秒,就能精确回忆起往事发生的年份,最早的距今已81年。

  他下五子棋喜欢布局谋划,家人和他对战了几十年,还是赢不了他。

  他读的《水浒传》是金圣叹评本,他也会背《聊斋》的句子,证明它多一字冗余、少一字有损。

  他就是今年99岁的中国天文学泰斗韩天芑。

  去年新冠期间,记者认识了这位生于宁波象山、定居武汉的浙江老乡,一年多过去了,韩老近况如何?最近,钱报记者去武汉探访了他。

  在武汉中国科学院测量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的一间屋子里,韩老和记者聊起了奥运。自从1950年加入原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以后,韩天芑便一直住在所里,1957年随着工作地址搬迁,来到武汉。

  看起来,韩天芑状态不错。他说,体育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徒步、攀登等经验都很丰富,只是并非作为爱好,而是为了求生、工作,最终完全融入生活。

  我想回浙江看看他们

  “还是00后!阿拉宁波人行呀!”东京奥运会首金诞生那天,来自宁波的杨倩姑娘让韩天芑激动得给记者发来消息。和他说话时一样,这条消息也带着宁波味。

  从21岁离开家,韩天芑只回过家乡四次,最近的一次是二十年前了。这回奥运直播,又把他和家乡联结在了一起。

  韩天芑很珍视这种联结。去年,韩天芑感染了新冠肺炎。在武汉协和肿瘤医院ICU病房里照顾他的,是浙江援鄂医疗队。其中一位医生的妻子来自宁波象山,被他称为“半个老乡”,两人到现在依然保持联系。

  当时,韩天芑因为多日没有进食,依赖营养液注射,存在营养不良等问题。浙江的医务人员特意为他做了一碗宁波风味的面。

  “老了以后,大大小小的病我也看了不少,但这次让我觉得特别温暖,他们对我太好了。”韩天芑记忆犹新。

  在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韩天芑和浙江援鄂医疗队合了影。如今,这张照片被冲洗出来,装在相框里,摆在他家的客厅。

  韩天芑提笔在纸上写下医护们的名字:李静、余茜婷、钱安瑜……

  “等我的腿好了,我想回浙江看看他们。”韩天芑说。

  去年,由于在病床上接受了将近一个月的治疗,韩天芑的腿没了力气,发软,只能勉强撑起身子,康复治疗了一个多月。

  但回到家后,韩天芑的腿还是变糟了。韩天芑回忆,医生告诉他这是血流不畅导致的。

  每天上午,保姆陪着韩天芑出门,韩天芑能从卧室走出来,走下二楼。等他走不动了,保姆便推着他坐着的轮椅散步。这就是韩天芑一天的运动量。

  东京奥运开幕以后,韩天芑多了一个“云体育”的活动,时不时发来文字同步直播解说:“很痛快!我们又夺金了!”

  他们的动作,真有门道

  这是韩天芑认真观看的第四届奥运会,“我喜欢看男子体操和女排,看他们的动作,真有门道。”

  韩天芑读大学时,没有体育课和体育测试。唯一和体育带点关系的是为期两个月的军训,因为那是所军事学校。

  1943年,韩天芑考入当时的中央测绘学校。这所学校一直在搬迁,每次搬迁都要耗费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学生们只能靠双脚走。肩背行李,腰挂书包,韩天芑很珍视入学时发下来的被褥,一定要带上。

  “搬迁都是因为战争,仗打到哪里,我们就离开哪里。”韩天芑说。

  韩天芑熟悉这种行走。读大学之前,从宁波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毕业后,为了有书读,韩天芑和不少同学一路向西,路程超过1737公里。韩天芑到了目的地,重庆大轰炸尚未结束。中央测绘学校举办招生考试当天,防空警报响起,一百余位报名考生中,只有近三十位到达考场,其中就有韩天芑。

  “当时有点门路的学生都放弃了,他们还可以去其他的公办学校。”不过,韩天芑记得街道上并不止他一个人,“百姓也还是会出门,因为要生活,没办法的事,真是苦。”

  冒着生命危险的徒步,虽然需要耐力和体力,但在韩天芑心里不能称之为运动。这也影响了他观看体育竞赛的喜好。“我不喜欢看力量对抗,还是看重技巧,这种看着才有意思。”

  白色的羽毛球像是流星

  韩天芑对东京奥运会开幕式有些失望,看了一半便关上了电视机。不过到了赛事阶段,他热情的解说难掩振奋之情。

  这届奥运会参赛选手中,不少人的经历堪称传奇。乌兹别克斯坦代表团中,女子体操选手丘索维金娜已经46岁了,是连续第八次参加奥运会,打破了体操运动员的年龄纪录。伊朗代表团福鲁吉拿下了男子10米气手枪决赛冠军,而他原本是护士,31岁才接触射击。

  “以无垠时空为丈量尺度,人生拥有无穷可能。”韩天芑在康复后,曾这样鼓励在疫情中毕业的大学生。韩天芑给武汉大学毕业生写了一封信,回顾了自己在天文领域的工作。

  1950年,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筹备处成立,韩天芑是第一批成员。此后,他便开始在全国各地做天文测量。

  现在,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与中国科学院自然资源综合考察委员会已合并成立为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拥有7个实验室和3个台站,包括拉萨高原生态综合试验站。

  这个位于世界屋脊的台站,研究的领域在解放前几乎一片空白,靠科研人员后期一次次的考察填补。三十七岁时,韩天芑就曾参与测定高精度天文基本点。

  “天路”还没有修成,他们坐着车一路晃上高原。到了拉萨,韩天芑也觉得吃力,走几百米路就开始犯晕。

  解决的办法是打羽毛球。趁着有星星的夜晚,白色的羽毛球像是流星,在高原上划出轨道。挥拍的人觉得它越来越轻盈,渐渐不那么费力了。

  “天空时明时暗,人生有起有落。当我们放长远些去看,星光总是璀璨的多,人生也总是曲折向上的 ……”那封给毕业生的信,以这样的一段话作为收尾。

  99岁的韩天芑几乎不再想着双腿能痊愈,“地理研究所里,我应该是年纪最大的了。活到我这个岁数,对自己的身体,对衰老都很清楚。”不过坐在客厅里,韩天芑有时也会说起:如果好了,要去……

  韩天芑不时望着窗外的天空。走了一辈子,他目前不能再出远门了,但还有一些心愿,值得用“如果”去规划,值得抱有期待。

标签:中国科学院;浙江;搬迁;体育;羽毛球 责任编辑:董沈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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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赛道,总有星光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