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战争持续了20年,给阿富汗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美国急着撤军后留下的“安全真空”又给阿富汗局势带来巨大冲击。最近几天,阿富汗局势变化让人眼花缭乱,总统加尼离开阿富汗,塔利班进入喀布尔、攻占总统府,权力交接提上日程……
一夜之间,阿富汗再次“变天”。
现代阿富汗的历史就像是一部跌宕起伏的戏剧,充满了荒唐、惊悚和悲伤。两个多世纪以来,几乎每隔40年,就会有一个大国强行阻断阿富汗的发展,破坏其取得的进步。待强权退出,阿富汗的历史才能重新开始。
屡屡被中断的历史
过去的200年间,阿富汗先后五次遭遇外敌干涉。奇怪的是,每一次干涉,仿佛都出自同样的原因;每一次外敌来犯,也都延续着一贯的套路——汹汹而来、悻悻而走。
1839年,英国殖民者第一次侵入阿富汗,初次接触的回忆相当不堪。40多年过后,同样的入侵者,犯下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错误。前辈的痛苦教训,后人却一点不曾汲取。又过了40年,英国人第三次踏进同一条河流。60年后,苏联军队也在阿富汗栽了跟头。如今,美国及其盟友的军队也从阿富汗的土地上撤离。
不断循环往复的故事,似乎坐实了阿富汗“帝国坟场”的称号。
《无规则游戏》浙江人民出版社
塔米姆·安萨利是一位阿富汗裔美国人,他出生和成长在喀布尔,于1964年移居美国,兼有阿富汗和美国两国血统。在其所著的《无规则游戏》一书中,他驳斥了“帝国坟场”这一论断,讲述了长期以来外部世界从未完全了解的阿富汗内部斗争,剖析了现代入侵者屡战屡败的致命原因。
塔米姆·安萨利认为,外国的干涉和入侵不是主旋律,它们只是扰乱了阿富汗的发展,阿富汗人有自己的故事,这是与所有入侵完全不同的:高高在上的私权力、根深蒂固的部落文化、走火入魔的激进思想、错综复杂的地缘政治……在他看来,现代入侵者之所以屡战屡败,致命原因在于,他们没有认识到这片土地上的种种内部矛盾。
塔米姆·安萨利坦言,在阿富汗,西方式的民主没有植根的土壤;按照西方的游戏规则,阿富汗人将无法生存。
古代文明的十字路口
毫无疑问,近200年以来的阿富汗是一个充满无休止的内战和经常发生外战的国家。追溯至古代,文字所记载的阿富汗,同样是一部被外部力量征服和统治的历史。
西北大学终身教授彭树智是我国研究阿富汗史的元老级人物,他所著的《阿富汗史》(《中东国家史阿富汗卷》为其增订版)是国内由中国学者编著的第一部具有代表性的研究阿富汗历史的专著。全书采用通史的叙述方式,系统介绍了阿富汗由古及今的历史变迁的过程,清晰地反映了阿富汗历史的发展轨迹。
《中东国家史阿富汗卷》商务印书馆
彭树智在《阿富汗史》一书的编后记提出,从历史进程的深层看,从古至今的战乱与动荡反映出阿富汗在基于生产力发展之上的历史交往的独特性和复杂性。而这种独特性和复杂性的症结,在于阿富汗的地缘特点和社会结构。
战争在阿富汗史上,特别频繁。彭树智认为,究其原因,除了一般的因素之外,地缘政治起了很大作用。阿富汗不是一般的内陆国家,它不但是东西方陆路的要冲,而且被几个大国所包围,是大国之间争夺势力范围、扩大活动空间的必争和必得之地。周边各大国的兴衰荣辱,经常影响着阿富汗的政治交往。
此外,战争对阿富汗的文化也起到了一定影响。作为东西方陆路交通大动脉的丝绸之路的枢纽地区,在周边大国的争夺战中,阿富汗既是战场,也是文化交往的舞台。早期的祆教化、希腊化、佛教化、伊斯兰化,以及近现代以来的欧化、苏化和伊斯兰复兴,都反复说明了文化交往是伴随政治交往而来的深远变化。
饱受苦难的阿富汗人民
战争摧毁了阿富汗人民的家园,让他们饱受流离失所之苦,无时无刻不笼罩在死亡和战争的恐惧中。
“三年过去了,我脑海中时常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女孩粉色的头巾在篮球场上空飞舞,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她右手一扬,篮球划着美妙的弧线,进入篮筐。她戴着时尚的黑框眼镜,划着轮椅向我们走来,微笑着,向我们回忆起自己失去双腿的时刻:‘我两岁时,一颗炸弹落入我家院子,我当时在屋里,坐在窗边。我哥也在那坐着。炸弹炸了,我后背受了伤,医生说是脊髓损伤。我哥死了,他当时18岁,刚高中毕业。’”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记者杨明交在中东工作5年,期间曾目睹过阿富汗恐袭后的惨状,在其作品《喀布尔的天空》中,他记录下了这样难忘的一幕。
《喀布尔的天空》知识产权出版社
但阿富汗人民所遭受的苦难远非如此。战乱导致阿富汗经济环境持续恶化,不少失去工作的阿富汗人为谋生不得已铤而走险从事鸦片生产和其它毒品犯罪行为。2001年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后,阿富汗国内出现了众多武装组织,为了筹集资金,一些武装组织开始支持其控制地区的农民种植罂粟,并以此向农民征收“税费”。
据人民日报2018年报道,2017年阿富汗罂粟种植面积较2016年增长63%,从20.1万公顷扩大到32.8万公顷,创下历史新高。有分析认为,毒品泛滥已成为阿富汗战争的一大“后遗症”,严重困扰该国经济社会发展。
阿富汗毒品泛滥,到底是谁的过错?学者申玉辉在其所著的《美国战略与阿富汗毒品问题》一书中,重点研究了美国在阿富汗战略对这一问题产生的影响。
《美国战略与阿富汗毒品问题》世界知识出版社
如今,在阿富汗那片土地上,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希望等待着阿富汗人民的,是一个他们想象中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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