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接待两名中国记者,一座美国小镇在市政厅里迎门摆放中美两国国旗,在法院大楼前升起五星红旗,在小学校门口张贴欢迎标语,组织小学生举行欢迎仪式,展示汉语教学成果,还请肯塔基州官员从州府路易斯维尔专程赶来见面。
“我们盼望与中国城市结为友好城市,渴望中国企业来我们这里投资建厂,我们需要你们帮助中国人知道我们这个地方,”小镇镇长比利·菲尔普斯说。
【名不见经传】
小镇名叫摩根敦(Morgan Town),是肯塔基州南部巴特勒县县府,位于盛产鲶鱼的格林河西岸,周围农场密布,阡陌纵横,山青水秀,林木繁茂,具有浓郁的美国乡村风情。
这是一个美国报章上鲜见踪影的小镇,位于美国中东部腹地,南方州和北方州交界处,人口不足三千。没名人——历史上总共就出过一位州长;没新闻,犯罪率低,许多居民不锁门、不锁车,凌晨2时在街上走也很安全;政治属性更加单调,小镇居民绝大多数是白人,多数忠实于共和党,没有摇摆性。
默默无闻,现世安稳。小镇人均收入不到两万美元,但地税低、房价低,多数人生活无忧。虽说处于乡村地带,但位于肯塔基州第三和第四大城市之间,属于卫星城镇,镇上有县级法院、学校、工业,周围遍布高度机械化经营的大农场。小镇上,嗅不到“铁锈带”上那些由盛转衰的钢铁镇散发出的凋敝气息。所谓“铁锈带”,指曾是美国制造业中心的中西部和东北部各州。
据镇长菲尔普斯介绍,镇政府甚至已经规划好供中国企业使用的土地,这块地位于铺设了互联网光缆的小镇工业园区、紧挨通往附近城市和机场的公路。为深入了解中国政府政策,这位镇长还找来英文版《求是》杂志认真研读……
【缘何热望中国?】
菲尔普斯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在海军陆战队服役4年,退伍后回镇上当警察,一干就是25年。从警察局长位置上退休后,又当了镇长。
他说,摩根敦发展规划的焦点就是中国,期望能与某个中国城市结为友好城市,期望吸引中国企业到摩根敦投资建厂。
为什么热望中国?
显然,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成就、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块头,金融危机后在美国和全球各地的投资购并热潮,都是塑造小镇“热望中国”的大背景。
肯塔基州经济发展部官员告诉新华社记者,自2000年以来,已有7家中国公司在肯塔基州先后投资15个项目,总投资额达14亿美元,为当地创造了逾8600个工作机会。
摩根敦镇上,有一位行医长达50年、热心公益服务,深受人们信任和尊重的华裔医生,如今出任小镇“经济发展大使”,成为小镇的“中国纽带”。在小镇居民看来,中国人能吃苦、工作勤奋、友善礼貌、乐于助人,都是他们欣赏和尊敬的品质,与当地文化和工作伦理深为投契。
而热望中国,最主要、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创造就业机会,拉动当地经济。菲尔普斯说,哪怕创造10个工作岗位,对小镇也是重要贡献。
在摩根敦,处处感受到人们对工作的珍惜和尊重。40多年来,镇上一直没有购买道路清洁车,而是承包给一户家庭用扫帚清扫,为他们留住工作岗位,而这户人家“扫大街”,也几十年如一日的干净细致、不曾懈怠。
51岁的农场主德韦恩·麦金尼独立经营800英亩农场,从15岁起,几十年如一日,每天早上4时半起床工作,晚10点才上床睡觉。崇尚依靠自己双手努力工作,是小镇文化的鲜明特征。
物以稀为贵。摩根敦虽未经历铁锈带钢铁镇的衰败,但对维持和创造就业机会的艰难深有体会。麦金尼起初自谦是小农场主,我们以为开玩笑,但询问方知,当地最大一家农场面积达5000英亩。由于大规模机械化运作,美国农业对劳动力需求相当低,农业领域难以创造新的工作机会。麦金尼向我们演示了他购置的大型播种机,这个庞然大物,一天能完成250英亩土地的大豆或玉米播种。800英亩农场,包括他不时来帮忙的侄子侄女,4名劳动力足矣。
技术和机器自动化的进步,又使得工厂的拓展也未必能创造新工作。坐落在摩根敦工业园区、专门生产水龙头及配件的德尔塔旋塞公司生产经理告诉我们,公司3个月后就将引进新设备扩大生产规模,但雇工人数非但不会增加,约40名工人还将被安置到其他岗位。技术进步夺走工作的现象正在美国蔓延。
菲尔普斯说,小镇不指望依靠招商引资发大财、赚大钱。相比金钱,人们更珍视家庭和社区,热爱绿水环绕的家乡,虽然年轻时想出去看看世界,但以后会希望回到家乡工作,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家乡的工作机会,因此分外重要。
【吸引中资有优势】
那么,对中国企业有什么要求吗?
菲尔普斯回答,什么类型的企业都可以,只要有长期计划,不会待上一两年就走。当然,不能是高污染企业。
吸引中国投资,小镇有什么优势?
出乎意料的是,菲尔普斯首先谈到的“优势”不是位置——半日车程能够覆盖全美四分之三人口,附近还有大型国际机场;不是政策——小镇乃至州政府准备为中国企业提供一系列土地和税收等优惠政策;不是成本——地税低、房价低,基础设施完善,劳动力周薪低于全美平均水平;不是教育——半小时车程之外,便是肯塔基州第四大城市鲍灵格林,那里的西肯塔基大学拥有近两万名学生,开设的孔子学院深受欢迎;更不是环境——绿色大氧仓般的清新空气和优美的乡村景色。
他首先谈到的是小镇传统。尽管位于美国腹地,远离东西海岸、南北国界,但小镇历史上“一直敞开着大门,实行开放政策”。不仅如此,小镇继承了美国南方的好客传统,民风淳朴热情。
而在记者看来,小镇吸引中国投资的最大优势,是满满的诚意和对中国、中国人、中国文化的普遍好感。镇政府准备好了土地和优惠政策;农场主们期冀着向中国出口更多玉米和大豆;教育官员致力于在中小学校开设汉语课程;农业技术官员接纳两名中国高中生寄宿,计划将来带孩子到中国旅游,期待和中国同行展开更多教育和农业技术交流。
中国,对小镇意味着什么?
小镇居民说,中国,是伙伴。他们热望中美两国友好,两国人民友好。
在摩根敦小学,一年级孩子们为我们表演了校训朗诵。七条校训,来自美国管理学家斯蒂芬·柯维《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其中一条就是“双赢思维”(THINK WIN/WIN)。按照柯维的解释,双赢思维,是“基于互敬,寻求互惠的思考框架与心意”,是“信息、力量、认可及报酬的分享”,“目的是更丰盛的机会、财富及资源,而非敌对式竞争。”
期望这座美国深处的小镇,能够早日得偿所愿。当越来越多的中美城镇结为友好城市,越来越多的普通中国人、普通美国人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注视和倾听对方,中美关系的双赢基础,就会越来越深厚、稳定和牢固,这是中美两国的福祉,也是世界稳定繁荣的福祉。(徐剑梅 郭一娜)(新华社专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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