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山上春来早。我们到的时候,下了几天的雨雪刚刚停歇。残雪压翠竹,漫山透出倔强的新意。尽管风里还带着几丝寒冷,但街上的红灯笼已经透出节日的热情。
2017年2月底,井冈山率先退出贫困县行列。脱贫“摘帽”这一年,井冈山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我们迎着新春的阳光,再次来到这座有着光荣传统的山上。4天半时间,我们走访了9个乡镇10多个村庄。有些是第一次走访,更多的则是去年到过的地方。无论是重访和初次走访,山乡处处都有新鲜事。
蓝卡户成带头人
“蓝卡户”井冈山的一个“专有名词”。为精准识别,井冈山根据贫困程度,把贫困户分为红卡户、蓝卡户和黄卡户。红卡户是需要政策保障的深度贫困户,而蓝卡户则是通过政策扶持有致富能力的贫困户,黄卡户是已经脱贫还需要政策扶持跟踪的贫困户。蓝卡户数量占比多,扶持力度相对小。去年,我们走访了多个蓝卡户,他们有些担心,害怕政策扶持力度不够,是不是能实现脱贫。今年重访,我们看到,很多蓝卡户不仅自己富裕起来,而且成为致富带头人。
葛田乡华岭村的古立章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儿女都在读书而成为贫困户。去年我们到这个村里采访,他刚刚成立养鹅合作社,吸收24户蓝卡户入股,但因为经营不善,没有盈利。今年,他在村里种木耳,到附近村庄去学习技术。这位50多岁的农民告诉我们:“养鹅亏了,我也保证给每户蓝卡户1500元的分红。现在,有技术部门支持,种木耳的技术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下七乡光明村的卢长生前几年因为父亲生病,从打工的浙江回村,花去十几万元积蓄给父亲治病,成了村里的贫困户。在当地农商银行的支持下,他搞绿化苗木逐步脱贫。2016年他们家达到脱贫标准。1980年出生的卢长生脱贫不止步,成立了勤丰水果种植专业合作社,吸收5户农民参加。2017年,他又租赁村里120亩土地建起一个脐橙种植园。虽然脐橙还没有挂果,但他已经办了一个网店,在网上卖脐橙。“今年为周边种植户卖出去16000多斤,自己挣了3万多元。”卢长生说。
长坪乡长坪村有个叫钟上平的青年。前几年母亲生病,父亲年岁大,孩子又小,家庭负担重,成了贫困户。为了照顾家庭,钟上平中断在福建的打工,回到山上。2016年回村后,他就承包了1000多亩毛竹,买了一辆农用三轮车,经营起林业,家庭逐渐脱贫。我们到村里没有找到钟上平,村党支部书记钟荣耀拨了一通电话告诉我们,“他又出山了,这个孩子很勤快,勤快的人才能致富快”。
井冈山没有专门统计多少蓝卡户成了带头人,但是,我们从这些故事中却感受到政策扶贫的力度。鹅岭乡党委的同志说,扶贫的政策优势如何转化为农户发展的自主力量,是他们工作中时常思考的一个问题。从这些蓝卡户的故事中,我们似乎找到了一些答案。
贫困户家喜事多
葛田乡华岭村是井冈山最后一批脱贫的村庄。去年年初我们到村里采访时,天色已暗,我们走访的最后一户贫困户叫李香妹。这位58岁的农妇早年丈夫去世,和自己33岁的儿子一起生活。她最发愁的事情是儿子找不到媳妇,家里的房子没有盖起来。
今年重访一进村,村委会主任谢风仙就告诉我们,李香妹的儿子黄招远找到媳妇了。如今,这位去年还在发愁的“大龄青年”带着媳妇在外乡打工,也住进了新房。我们走访10多个村庄,听到好几个大龄青年成婚的喜事。下七乡汉头村,蓝卡户的牌子还贴在门口,77岁的张淮音老人抱着一个竹编的火笼,坐在家门口。屋里屋外忙碌的是进门不久的儿媳妇李金金。
老人告诉我们,儿子48岁了,一直没有成家,前年在工地受伤,落下残疾。2017年,家里最大的喜事是儿子找到了对象。进门不久的儿媳妇是附近吉水县的人。她说,以前这是个穷地方,现在,村里路通了,房子也新,生活条件快赶上城里了,嫁过来是幸福的。张淮音儿子是茨坪乡一家超市的保安,每年收入2万多元,周末有空就回来。
井冈山城乡在脱贫攻坚中最大的变化是农村基础设施。重上井冈山,不仅村村通了水泥路,而且入户道路都硬化了。下七乡上七村党支部书记叶佐诗自豪地说,“过去一下雨到处都是泥巴,现在,你穿着皮鞋到村里随便走,都很干净”。农村基础设施的改变提升了人们的生活条件。“不能说这是解决农村大龄青年问题的直接原因,但是村里条件变好了一定是重要原因。”汉头村党支部书记邹和平说。
整体脱贫之后,贫困户的生活状况如何,始终是个重要问题。井冈山提出建立健全党建引领、产业增收、兜底保障、动态管理四大全覆盖机制。脱贫摘帽不等于扶贫停止,他们始终坚持动态管理全覆盖。2016年底全市剩余贫困户539户,1417人;2017年新增贫困户44户,136人;退出贫困户373户,1010人;因婚嫁、死亡、迁出等因素核减11户,27人,剩余贫困户199户,516人。
返乡创业故事多
返乡创业是很多外出务工青年的选择。去年,我们听到好多外出务工人员返乡的故事。一年过去了,这些创业者有没有停歇?又有什么新故事?我们在重访井冈山的路上,翻开去年的笔记本,寻找着他们的名字。
新城镇排头村有个叫谢樟峰的青年,他从广东打工回来,在村里建起农场,养了100多头牛。去年,我们到他养牛工地上参观,他正准备建设新牛舍,扩大规模。重访谢樟峰,我们直接被带到一片农舍旁。“和盛家庭农场”的牌匾挂在门口。“2017年我们搞起来农家乐。”谢樟峰一边和我们握手,一边介绍。他的养殖农场还有100多头牛,发展了7个塑料大棚养鸡养鱼。他说,“农家乐收入就有5万多元”。
谢樟峰指着不远处一些废弃的房屋告诉我们:“开春就把那些地方收拾出来,农家乐要上档次扩大规模。”
葛田乡葛田村的陈志勇是2016年春天回来创业的。农村的扶贫政策打动了我。他说,回来就是要在土地上搞出些名堂。
2016年,他租了村口的一片土地搞大棚种植。2017年,他把周边70亩土地都租下来,建起39个大棚,发展草莓等种植业,收入了20多万元。他说,现在还处于创业阶段,没有利润,还有亏损。但是,他的想法是清晰的,准备分期种植蓝莓、无花果、樱桃等水果,“我的理想是建成一个四季都有水果采摘的好去处。”他说,再有三四年,这个农场就能盈利了。
回乡创业的大都是青年。他们在创业中完成乡土化成长。而只有这种成长伴随着农村经济发展变化,才能改变农村的“空壳”现象,才能赋予农村发展原动力。所以,每一个农村青年的创业故事都让我们振奋。(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 魏永刚 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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