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让卫星的“天眼”变“慧眼”,为农村路网建立“有图有真相”的电子档案。中国交通通信信息中心遥感卫星技术团队——
农村路网的数据绣花师(青春派)
全国398万公里的农村公路,道路通达情况如何?何时需要养护?哪些路段有安全隐患等问题?在乡村振兴中,建好、管好、护好、运营好农村公路,无疑是一件大事,也并非易事。
面对庞大的农村公路路网,如果仅靠传统人工巡查、报送的手段来监测,显然已无法满足需求。在新时代,急需信息化和高科技手段支持,为农村公路的监测和养护注入新的生机。
在中国交通通信信息中心,就有这样一支年轻的团队:他们绝大多数是80后、90后,平均年龄不足35岁,60多人的团队中,75%以上都是硕士以上学历。团队成立4年来,他们利用俗称“天眼”的遥感卫星核查农村公路路网,用精湛的技术对卫星图片进行数据分析和处理,并建立电子档案,让每条农村公路的通达情况一目了然。
这个团队,就是中国交通通信信息中心遥感卫星技术团队(以下简称“遥感团队”)。近日,记者来到他们中间,感受他们的智慧、奉献和热爱。
将“天眼”变“慧眼”,让农村公路“有图有真相”
“把遥感卫星用于农村公路核查,我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说起遥感技术应用,31岁的袁胜古显得特别兴奋。他从武汉大学博士一毕业就来到这里工作,用遥感技术参与农村路网建设,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以前,农村公路核查就是开车一个村子一个村子跑。”袁胜古说,以往的农村公路核查是派人进行实地抽查,或通过GPS设备采集部分路段信息进行核验,需要开车把路跑一遍,是一个浩大而繁琐的工程,而且人为因素也会造成误差。
“这些人为因素造成的误差对于一个省来说可能只是万分之几,但对于涉及其中的百姓来说却是百分之百。”同样是博士一毕业就来到这里工作的米素娟说,随着城镇化建设的加快推进,很多以前的农村公路已经变成了城市道路,所以核清农村公路的规模和具体分布,对下一步规划建设和精准扶贫至关重要。
利用遥感技术,则可以对农村公路进行大规模普查,其精度足够满足需求,而且避免了人为因素带来的误差,并减少核查成本。“以前要几天甚至几个星期的工作量,现在几个小时就解决了。”
此外,遥感技术带来的不仅是效率的提升,“利用遥感卫星制作的影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哪里是村落、附近有没有路,以及路的宽度、材质和路网密度,然后进行标注,为今后农村公路规划建设提供决策支持。”遥感团队负责人罗伦说。
“以往,省里对各地市报上来的农村公路建设情况只能抽查,管理手段有限。现在有了用农村公路遥感影像做成的电子档案,杜绝了漏报、错报。路有没有、修没修、修了多少,打开电脑就一览无余。”罗伦说,另外,在云贵等地,一些人迹难至的地方依然有村落,如果不是通过遥感卫星技术,这些地方的公路状况很有可能被忽略。但现在这些地方经过勘测后,符合标准的都被纳入了农村公路建设规划,“真正做到扶贫路上不让一个人掉队”。
“我们做的事,就是让农村路网‘有图有真相’。”遥感团队的孙曦说。如今,他们开发的农村公路“一张图”系统,改变了以往数据逐级上报的方式,基层数据采集员可以直接在系统上更新各地数据。为了方便路网数据采集,他们还开发了道路外业采集APP,采集路网中的桥梁、隧道等重要节点,手机拍照上传后,系统会自动将其在路网GIS(地理信息系统)地图上进行更新。
当好数据绣花师,奔赴应急第一线
遥感卫星是一项尖端技术,把它用于农村公路核查,需要掌握卫星遥感、计算机、GIS和制图等多项技术,不仅对专业技术要求高,而且需要操作者成为跨领域的复合型人才。
把卫星遥感影像图变成普通人也能懂的GIS地图,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比如说,卫星遥感影像拍下来的照片,经常有云层、大气挡住,有的物体在影像中呈现的只是一个长条或方块,你得根据经验判断是什么。”遥感团队的尹玲说,同时还需要对影像进行叠加、修正、渲染、制图等多道工序。
“用遥感做核查和数据统计,都要下绣花功夫。”遥感团队湖南分部负责人徐昊说,技术团队拿到各地报上来的统计数字后,首先要将其转成空间矢量格式输入到系统,为了保证数据的真实性,还会进行空间、属性和统计数据等多重审核,相互校验。如果发现不合理的数据,会和地方交通部门的业务处室商讨处理再修改。
严格的程序带来的是海量的工作。因为数据之间相互关联,修改一个数据连带修改一批数据,最终的统计结果也要重新计算。徐昊说,就拿去年在湖南做路网数据统计来说,因为要紧急把各地上报的数据进行核查、汇集,最终上报给交通运输部,作为来年决策的重要依据,他们十几个人窝在10余平方米的办公室里,每人一台电脑,“忙得都没工夫抬头。”所以晚上一两点休息是常事,经常会加班到四五点,忙不开了就加班通宵。
“以往湖南做路网数据统计,100多个县都要派人到长沙,将近200人要忙活一个月,现在十几个人虽然很忙,效率和数据准确性却比以前大幅提高了。”徐昊说。
对遥感团队来说,应急工作是家常便饭,经常是晚上数据才报过来,第二天一早就要做到图上,只能通宵加班。
2017年九寨沟地震期间,遥感团队三天两夜赶制出2张灾毁点信息专题图、7张灾前灾后道路对比图、6张灾毁道路细节图、1张震后隐患点分布图。这些图融汇了遥感卫星数据、无人机数据、当地静态交通数据等多项数据。“8月9日拿到灾后影像图已经是下午4点了,我们就开始制作灾前灾后对比图,从下午4点到11点,连续7个小时制作出了7张对比图,待全部打印出来已经是半夜1点了。”遥感团队的孙晓月回忆说。
每发现一处错误,都在给国家挽回损失
尽管现在已经成为遥感团队的骨干之一,但当初从武汉大学博士毕业,决定远赴北京加入这个团队时,胡玉龙却不被一些同学和朋友理解。
“北京压力这么大,你去那里很多事情要从头开始,为什么不在当地找个高校呢?生活更稳定。”胡玉龙依然清楚记得当时朋友劝阻他的话。的确,遥感团队所在的中国交通通信信息中心是隶属于交通运输部的事业单位,相比外面的高新技术企业,薪水不高。刚来北京时,胡玉龙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在好友的沙发上睡了两个月。已经有两个孩子的他,如果选择回家乡或者留在武汉工作,生活会比现在安逸得多。
如今想起家人和孩子,胡玉龙仍然感到很愧疚。但家人的支持和对事业的信念让他仍然选择了坚持。“我学了这么多年遥感GIS,就是想学以致用。遥感技术交通应用在这里让技术产生了价值,让我看到了它对社会发展的巨大推动作用和广阔前景,这是我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胡玉龙说。
“长沙凌晨4点的样子我经常能见到。”同样博士毕业的遥感团队骨干阳柯也看好交通遥感应用。2017年,他在湖南出差了216天,最忙的时候经常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最让他愧疚的是,妻子为了他从加拿大辞职回国,可他却没有时间陪伴。元旦假期,他特意请了两天假从长沙回到北京,要陪妻子逛逛街,但突然又来了紧急任务,只好临时异地办公,说好的假期泡汤了。
“用遥感卫星核查农村公路,各地开始都是质疑的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行吗,准不准,有没有成功案例?”李迪龙是最早一批加入遥感团队的,“没有成功案例,谁都不敢用这项新技术。”他说。为此,他们自己先垫钱在沈阳免费给别人做项目,出来效果再拿给人看,这样逐步推广开来。
“我们当时在核查某地农村公路时,发现了当地漏报和错报的情况,地方上报数据的部门气势汹汹直接找上门来,可当他们看到清晰的遥感卫星影像时,顿时哑口无言,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说到这里,李迪龙充满了自豪感:“每公里农村公路国家都要补贴,我们每发现一处错误,都在给国家挽回损失。”
如今,短短4年,在这个年轻团队的努力下,不少地方的农村公路核查实现了从人工到信息化的飞跃。在湖南、西藏、云南、四川和贵州,以往人迹罕至的偏僻村落被纳入农村公路的建设规划,错报和漏报得到修正,农村公路建设得以科学决策。“看着这一张张内容翔实、制作精美的农村路网图,所有的努力也都觉得值了!”阳柯说。本报记者 李昌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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