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毕业之后,我进入了一家NGO,做起了公益。这个行业既不挣钱,也不热闹,对很多留学归来的学生而言,这可能是一条很不寻常的路。但于我而言,却似乎是件顺理成章的事情,这让我觉得这或许是命定的选择。
本科时,我念的是经济学,但是在学习过程中我渐渐发现,自己对这一学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一度在迷惘和沮丧中拷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以后想干什么?幸好,大三的一次交换打开了我的眼界。当时,我有机会去欧洲交流了半年,这半年的经历不仅让我结识了很多外国朋友,更让我在这些朋友的身上看到了生活和工作的多种可能性。
回到学校后,我开始像一些在欧洲认识的朋友那样,积极参加各种志愿者活动,包括为外来务工人员子弟学校讲授艾滋病预防知识,在福利院、敬老院照顾孩子和老人等等。参与这些活动,让我有了很强的自我实现感。这种自我实现,并不是帮助他人使人产生的满足感,而是一种找到了人生方向的感觉。这些经历促使我开始关注时常被大众忽略的群体,思考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想法,思考为什么他们会成为我们口中的弱势群体,而我们的介入又是否真的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改善。
带着这些问题和对世界的好奇心,本科毕业后,我去了美国,攻读国际发展硕士学位。在美国的两年里,我经历了炼狱般的学术训练,学会了用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类学的视角面对贫困问题,并且致力于把人类学的理论知识运用到扶贫项目的实践当中。两年的课堂学习和田野实习充满挑战,激动人心。而我也得以深入了解了国际上的各种扶贫项目、扶贫政策。
在学习的过程之中,我渐渐萌生了投身NGO事业的想法。有一次,我只身前往非洲中南部一个发展指数排名世界倒数的国家,到这个国家的偏远乡村参与了好几个月的扶贫项目,这次经历让我收获颇丰,也让我坚定了自己的志向。
在公益组织实习、参与扶贫项目时,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结,不管对方来自哪个国家、处于怎样的社会阶层、拥有怎样的文化传统。而且我越来越意识到,了解是干预的前提,只有怀着更大的同理心去了解对方,才有可能设计出和开展更符合对方需要的发展项目。
毕业以后,顺理成章地,我选择了一家国际NGO的中国办公室工作。这家NGO关注的是中低收入人群的居住环境问题,通过改善他们的居住环境,来提高他们的卫生条件和教育水平。
因为办公室在上海,针对上海的特殊情况,我们当时专门设计了石库门房屋的改造项目,通过引入志愿者设计师的设计,把有上百年历史、现在被分割得七零八碎的石库门老房子,改造成了私密性更好、通风透光性更好、活动空间更大的宜居环境。
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到石库门老房子内部时的震惊——不足20平方米的空间,住着三代五口人,室内用木板隔成了两层,上面的一层大概只有半米高,用简单的木梯通到下层,出入都需要弯腰。整个室内光线暗淡,空间狭小,三代人没有什么私密空间可言。我们的项目通过召集有兴趣的设计师志愿者,比较不同的设计方案,和受助家庭沟通,选出一个双方都认可的方案,然后由施工单位进行施工,最终让受助家庭的居住环境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而这也让我确认了一件事:我做的事情是对的,是有意义的。
在项目管理过程中,我也遇到了很多挑战,比方说和家庭的沟通,选出符合项目要求的受助家庭,和施工方协调,让施工方尽可能配合家庭,拿出性价比高的施工方案。但是这些挑战也磨练了我,让我更深切地感受和了解到了每个群体的诉求,这也是我自己的成长。
其实,从事NGO这一行业,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很多亲人和同龄人的不理解。毕竟这一行业的薪酬水平较低,也不太为大众所熟悉,每次跟亲戚和同学解释自己的工作,都是一个费劲的过程。但是,能够遇到自己真心喜欢做的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伴着这样的幸运,我希望自己能够在NGO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永远不忘初心,永远满怀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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