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不是“人”唱的昆曲火了 传统文化新时代迎来新表达

　　浙江在线杭州2月14日讯（浙江在线编辑 金林杰）近日，一个在很多人看来有点冷门的带有昆曲元素的歌曲在网络上悄然走红。而且，唱这首歌的还不是“人”，是一把由电脑调试出来的虚拟人声。从2011年开始，每年新春，哔哩哔哩（简称“B站”）都会推出时长达三四个小时的视频集锦节目“拜年祭”。近几年的拜年祭，中国传统文化的融合都成为了亮点。今年，将古典昆曲元素与极具未来感的虚拟人声进行碰撞的歌曲《繁华唱遍》横空出世，短短几天播放量就已突破百万。

　　这些年来，备受年轻人追捧的国风作品总有一种特殊魅力——它们的外壳时尚前卫，有的是制作精良的动画，有的是动次打次的狂野节奏，但无论载体怎么变，作品内核都有一股浓浓的中国味儿。

　　在这背后，是一群热爱创作的年轻人正在以自己的理解复兴传统文化，《繁华唱遍》便是一例。

　　昆曲入词，无一字无来处

　　《繁华唱遍》讲的是一个小女孩在家乡看年迈阿婆表演昆曲的故事。 正如北宋诗人黄庭坚作诗讲究引经据典，追求“无一字无来处”，作品中动画和歌词的每个细节都忠实还原了昆曲表演的精髓。

　　歌曲开头，画面中出现一座古代的戏台，其形制类似昆山昆曲博物馆中的江南园林戏台。舞台里侧左右两边有两扇门，左书“出将”，右书“入相”，是戏剧舞台上的“上场门”与“下场门”的称呼，开始表演的时候，演员从“出将”门亮相，退场的时候则要从“入相”门回去。

　　戏台两侧柱子上的对联，应该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典出汤显祖的传世经典《牡丹亭》。

《繁华唱遍》中的戏台与昆山昆曲博物馆中的江南园林戏台

　　视频1分30秒左右的画面中，演员的动作对应着《牡丹亭•游园》中杜丽娘唱词“那荼蘼外烟丝醉软”的“那”字。

《繁华唱遍》中的演员动作与《牡丹亭•游园》中演员的动作

　　图中主人公所在位置的取景，来自南京秦淮河李香君故居媚香楼。李香君，明末“秦淮八艳”之一，经历了明亡剧变，其事迹被清初戏剧巨匠孔尚任写入《桃花扇》中，可以说是昆曲这一艺术形式的代表人物。

《繁华唱遍》中的取景与媚香楼

　　歌曲结尾处台上的五个人，最左是《单刀会》的关公，中间是《牡丹亭》中柳梦梅和杜丽娘（由主人公小姑娘扮演），旁边是《十五贯》里《访鼠测字》的况钟和娄阿鼠，都是昆曲中经典剧目中的经典人物。

　　除了画面考究，作品的唱词也花了很多心思。如“良辰美景输了奈何天”“不是韶光贱，姹紫嫣红怎舍得开遍”，出自《牡丹亭》的名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还有一段尤其值得留心：“若不是《浣溪沙》把《秋夜月》儿掩，我怎会困守《牧羊关》？”“擎了这《一枝花》招来《离亭燕》，我此生不肯《解连环》。”这里很好地注意到了昆曲曲牌体的特征，引用的曲牌也注意到了南北曲兼顾。

　　传承国粹，年轻人的呼声

　　昆曲这门曲艺起源于元末明初的时候，后来在一批附庸风雅的人的推崇之下，昆曲兴盛了很长时间。因为想要学习昆曲或者听昆曲需要有很深的文化造诣，要不然一些东西根本不了解。

　　昆曲的发展确实已经是很困难，用步履维艰形容并不为过。据称如今的昆曲学习者仅剩600余人，或许有的人看到这个数字感觉也并不少啊。但是对于一门艺术的传承来讲，确实是太少了，要知道如今德云社的相声艺人就400多，更不要说还有很多相声团体在坚持，但相声也并不是发展的很好。

　　在建国以后昆曲也曾有过昙花一现的发展，因为一名昆曲的艺术家创作表演了一场曲目《十五贯》，而后全国各地很多地方就恢复了昆曲社团，但也仅仅是刹那间的辉煌而已。到现在，已经有很多昆曲的曲目已经遗失了，而且昆曲也已经成为了“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

　　在二十年前昆曲发展就不太好的情况下，有专家就提出只保存不发展，要维护住这门曲艺。

　　不过现如今，很多的年轻人也加入了“保护”昆曲的行列。就像作品中，年轻作者从各种细节中体现出的坚持和愿望。画面中，台下的杜丽娘与台上主人公的相望余韵不尽，歌词中有一些小的关窍也表现出作者对昆曲这一古老艺术形式能够传承兴盛的愿望。

　　比如说，歌词中反复提到“一甲子”“六十年”寓意颇深。2014，上海昆大班从艺六十年；2016年，北京昆曲研习社成立六十年；2017年，北方昆曲剧院建立六十年。对于昆曲这门艺术，六十多年前是一个生死存亡的关口，歌词中之所以对“一甲子”“六十年”的反复申说，指的正是指新中国对昆曲这一艺术形式的抢救性保护，培养出了一大批优秀的昆曲演员艺术家。

　　而歌词中的“一甲子也不过眨眼六十年，这少女竟皱了桃腮粉面，那郎君为何已白发苍髯，流光百转又到你台前”，其中蕴含的薪火相传的意义所指就可以洞明了。上图中英姿勃发的少年人已经垂垂老矣，现在“流光百转又到你台前”，这门艺术形式是否能长远传承下去，就要看这代年轻人的努力了。

　　视频的最后，戏台上只剩下小姑娘一个人，台下站立着杜丽娘，二人久久相望，现出字幕：“……回来啦？”“嗯，我回来了。”回来的不仅是过往的戏台，更喻指这种艺术形式的复兴。

　　词作者Vagary谈到这首歌词时说：“一些戏曲元素点到即止，最大的目的，是希望如有可能，各位看官老爷们会对传统戏曲发生一点点兴趣。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也是这首《繁华唱遍》最大的意义。”

　　与作品暗喻相映成趣的是，视频弹幕和评论都是一片期待中华文化薪火相传的共鸣。有着这样炽热的情怀，谁还会说如今的年轻人是耽于享乐的一代？

　　融合碰撞 传统文化迎来新表达

　　值得一提的是，在诠释昆曲数百年传承的深厚文化内涵时，《繁华唱遍》作者选择的是虚拟人声这种全新的表现形式。

　　虚拟人声是一项结合音乐合成软件和音库的技术，本质上是一种电子乐器，作者输入歌词和音调即可让虚拟人声“唱歌”。由于技术的进步，如今虚拟人声已经被应用在很多场合，其创作的边界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如《繁花唱遍》的昆曲唱腔，如果用人声演唱，需找到专业的昆曲表演者，但使用虚拟人声后，作者只需通过电脑调试即可获得接近昆腔的效果。

　　除了唱昆曲，如今年轻的创作者们还让虚拟人声唱起了京韵大鼓、讲起了相声。此前，虚拟人声“洛天依”就登上了江苏卫视跨年晚会等主流舞台。

虚拟偶像洛天依与王佩瑜合唱古风歌曲

　　用虚拟人声唱昆曲，在很多人看来无法想象，对年轻人却是正中下怀。由于每个虚拟人声都有专属的名字，也在创作者的支撑下拥有了鲜明的特质，它们实际上都是一个个虚拟偶像。像“洛天依”“言和”这样的偶像，除了音乐元素，还聚合了形象、情感和众创，年轻一代对它们拥有着移情和共情能力，这对传统文化的推广也是有利因素。本次演唱《繁华唱遍》的“歌手”，正是人气极高的虚拟偶像“乐正绫”。

　　一直以来，B站的UP主都很善于将二次元元素与传统文化进行融合碰撞，通过创新的作品吸引青少年的关注和喜爱。这种“传统元素+新兴媒介+互联网时代文法”的组合，渐渐成为B站迥异于其它平台的独特符号。

　　数据显示，2012-2017年间B站内的国风粉丝增长超过20倍，一股传统文化的复兴潮流正在年轻人中涌动。《繁华唱遍》的出现，打响了2019年新国风创作的第一炮。

　　【延伸阅读】

　　台湾有个昆曲博物馆

　　《牡丹亭·寻梦》的优美唱段低声萦绕，华美的戏服、古老的曲谱、典雅的书画、细致的说明……让人穿越时光隧道，回到昆曲600年灿烂历史中的一个个重要现场和瞬间。

　　台湾第一座昆曲博物馆坐落于台湾“中央大学”文学院二馆，2017年11月开馆以来已吸引近万人次参观。尽管只有400多平方米，但这里的数万件藏品却勾勒出昆曲的前世今生，传达出两岸艺术家对昆曲的同一种热爱，也让昆曲在台湾有了一片温馨家园。

　　昆曲博物馆前身是1992年成立的“中大”戏曲研究室。“从上世纪90年代初起，我就开始在两岸做昆曲调查研究，收集文献和文物，走遍北京、南京、苏州、上海、杭州、温州等地。哪里有昆剧团，就去哪里。”与博物馆有着不解之缘的洪惟助教授说。

　　如今，昆曲博物馆收藏文物1000多种，书籍文献15000多册，影音资料10000多种。目前的展示分为四个区域：“戏台风华”再现珍贵堂幔的舞台魅力；“镇馆之宝”包括两岸昆曲名家的戏服；“名家墨宝”展示昆曲艺人的珍贵书画与抄本；“回顾与展望”概括昆曲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昆曲是中国戏剧史上的重要剧种，上承元杂剧，下启清代兴起的各地方剧种。洪惟助说：“在上世纪90年代，两岸专门研究推广昆曲的人和机构寥寥无几。我想为这么重要的剧种做点事，没想到一做就成了我后半生最重要的事业。”

　　（综合环球网、文汇报、新华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