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清明节到来之际,我对祖母的思念之情越发强烈。我的祖母17岁那年与长她3岁的我的祖父结为夫妻,婚后生有一双儿女,一个是我的姑姑,一个是我的父亲,姑姑长我父亲两岁。
据父亲生前讲,当他们姐弟一个长到12岁,一个长到10岁时,我的祖父因遭受诬告,导致精神失常,于一日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祖父离家出走后,祖母只得带着一双年幼儿女相依为命,靠着仅有的几亩田地艰苦度日。更没想到的是,当我姑姑19岁订婚后不久,家乡突然闹起霍乱,姐弟俩全染上了。姑姑考虑到家庭经济拮据,拿不出更多钱,她咬着牙不吃药,全让给了弟弟。我的父亲治愈了,可19岁的姑姑却含泪撒手人寰。
我长到8岁那年,母亲的被窝里已容不下我、一个弟弟和刚出生的妹妹三个孩子,她叫我去给独住西屋的祖母作伴。此时的祖母已近8旬,但神志清晰,耳聪目明,只是没了牙齿,霜染了头发。给祖母作伴时,我已是一年级的小学生,每当放学回来,祖母因汉语欠佳,便用蒙古语督促我做作业、看书、背书。有时,她还给我讲她看皮影时记下的英烈故事。
然而有一天,慈祥的祖母发怒了。那是我念五年级的时候,受家族中一位兄长影响,跟他学起赌钱。我偷家里粮食卖给街里煎饼铺换钱,一斤高粱米当时售价仅有一角钱。祖母生气了,父母更是恼火,母亲举起木棒要打我,是祖母挡住了母亲。从此,祖母就苦口婆心地劝我,赌博不是正道,长大会输光所有家业,甚至进监狱。起初,我听不进去,心仍很野。后来架不住祖母日日规劝,才端正了态度,又开始用心学习,第二年我考上了距家20公里外的喀左蒙中。
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临上学走的那天晚上,祖母一再叮嘱我,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长大做个有用的人。我没有辜负祖母的期望,毕业后我走上工作岗位,先后当过教师、新闻记者。工作期间我经常想,如果没有祖母当年严厉的批评,谆谆教诲,我的人生也许是灰色的。我多么想聆听祖母的教诲呀,然而人类无法抗拒的自然法则,无情地夺走了祖母86岁的生命。事后回到家,望着空荡荡的西屋,我痛哭不止……今年我已跨入了耄耋行列,但对祖母思念之情丝毫未减。安息吧,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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