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长女,她所面对的
几经周折,记者找到了徐萍家。这是中国南方某省一条乡村公路旁的单层红瓦砖板房,白色泡沫塑料箱四处垫放在屋梁下,她的父亲徐恩怀说这是雨天时用来接屋顶漏雨的,家里没有财力修缮日渐老化的屋顶。
徐恩怀的大儿子正在北方一大城市上大学,两个儿子读高中,三个儿子学费一年至少2万元。第二个儿子在去年其实已考上大学,但考虑到家里供不起两个人上大学,所以他选择了再在高三复读一年,等他的哥哥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再考。学费重负已使他家在2005年欠上了4000余元新债,家中尚有1994年欠的旧债。
妻子陈蓉讲起了那20万元巨债的由来。1994年,丈夫徐恩怀满怀希望地从本地“农村基金会”里借了14万高利贷买了卡车,夫妻俩跑起了贩运香蕉的生意,但三四年间,高额的管理费和三次车祸,彻底击垮了这个缺乏抗风险能力的农民。他本息合计欠了“基金会”共约20万元。积劳成疾的他还在1997年被切除了胆囊,后来肝功能也出了问题,不但欠了上万元医药费,而且身体再也不能承受这种高强度工作。
巨额的债务让不善言说的徐恩怀变得更沉默了。他拖着病体承包了农场种荔枝和香蕉。
尽管日子艰难,但不识一字的母亲仍然认为,不能让孩子们失学,“你们只有读好了书,才能不再过像我们这样的生活。”到了2000年,徐萍快读完中专时,她的三个弟弟也陆续上了初中与高中。一贫如洗的徐恩怀咬牙以1万元的低价卖掉了那辆14万买进来的货车,交了四个孩子的学费。
斜靠在母亲身旁的徐萍流泪了,她对记者说,爸妈如果不要他们读书,他们本可以过得好许多,也许像不少同村人一样靠勤劳盖起楼房。“在我们这个村里,只要有普通人家的孩子考上大学,几乎没有不会变得更穷的。”徐萍说。记者对这个村庄的调查也发现,尽管近年大学不断扩招,但这个村考上大学的孩子并没有多起来,近三四年来考上大学本科的只有三四个。受调查的农民们反映,他们不想因为孩子的大学费用而承受超出常理的负担。
所以父母的叹息日益成了徐萍“心中永远承受不起的重”。2001年,中专毕业的徐萍当上了一个乡村小学的代课老师。这一年她买了300包榨菜,吃了一个学期,全力省下工资作为三个弟弟的学费。
在这一年,父亲徐恩怀又一次病倒,却舍不得花钱动手术,只想把钱留作孩子们的学费。但徐萍决心为父亲的手术筹钱。村里一个贪觎上少女徐萍的人传话给她,只要把第一次给他就可以借2000元。“为了爸爸我差点想豁出去了,是姑姑劝住了我并借给我们家治病钱。”徐萍在给记者的来信中回忆。
2002年春节前,基金会又一次来催债,要让法院来查封他们家的房子。徐萍陷入痛苦中,“那时我特别害怕以后过年时没有房子,大弟弟又读高三了,成绩很好,一定能考上大学。但学费至少要1万以上,怎么办?我压力很大,得不到解脱”。
一个“阿姨”借机怂恿徐萍去做小姐,她说当时“听不得父母的叹息”,“就瞒着家里人豁出去了”,“我想可能是我前世欠了他们的,所以今世要还债。而且身体是父母给的,我用身体去偿还欠他们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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