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神话下的珠三角人,土地入股集体分红,村民享保险食房租,出有车住有楼还外出旅游,但单一的集体经济暗藏隐忧。
新农村新合作
又是春天,珠三角却没有田野可以“吹绿”了,到处都是城镇、工厂。珠三角的农民早已洗脚上田,土地收归村组量化入股,集体分红。此外,自家物业的出租,办厂的办厂,经商的经商,本地人笼罩在暴富神话中。但是,民工荒、收入差距、单一的集体经济模式等问题,无不在考验着珠三角人的智慧。今天,他们开始了新的思考。
“你真的以为一间铺能养三代人吗?
外地人走了,谁租农民的屋和我们的厂?农民收入怎样算?”
办厂、物业出租、集体分红、住楼房、开轿车,这个家庭基本上浓缩了珠三角本地居民的收入和生活状况。
2006年3月4日,星期六,周炳焕睡了一个下午的觉,起床后,开着丰田轿车,接朋友去坤腾羽毛球馆打羽毛球。晚上7点多钟,他又驾着车接另外一个朋友到酒店吃饭。
这个28岁的年轻人,是东莞市常平镇政府派到塘角村的挂职干部,也是塘角村人,是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毕业生。他现在的工资是2000多元钱,但是他家有一栋4层的住宅楼,有一栋3层的厂房,一栋3层的工人宿舍楼,还有五六栋两层的工人宿舍楼。他家开了一间毛织厂,共有90多名工人。
另外,周家投资100多万元,正在兴建一栋6层的楼房,占地面积近300平方米,计划全部用于出租。周家还有一块集体分红的收入,去年每人分得4000元。
办厂、物业出租、集体分红、住楼房、开轿车,这个家庭基本上浓缩了珠三角本地居民的收入和生活状况。“是的,我们没有什么生活的压力。”周炳焕说。塘角村全村200多户人家,共有100多间工厂,其中80%都是毛织厂。
办厂炒股完成积累
一切都得益于改革开放,东莞市常平镇沙湖口村57岁的杨庆贤,经历了整个过程,也是受益人之一。
老杨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塑胶厂。他开的车,不是皇冠就是东南富利卡,这两辆车他和儿子交换着开。他家还有一辆奥迪,专门给儿媳妇开的,她是香港人。还有一台长安之星,用于运货,因为他的老伴还在经营一家小杂货店,尽管他家已经拥有7间店铺,3套房产,全部用于出租。
早在1982年,老杨开了一间五金厂,生产指甲钳之类的小五金,最初只有10个工人。那时候没有什么民办企业,竞争较少。上世纪90年代,“三来一补”企业开始增多。本地人帮助“香港老板”们(大多是早期偷渡出去的本地人)到生产队办一个营业执照,然后带着他们到镇政府外经办签意向书。办好这些手续后,港方将设备运到大陆,本地的合伙人出厂房、收取租金,还收取管理费、合作费,本地人同时协助招工、管理等。
那时候,本地人都进工厂打工,杨庆贤的老婆、弟弟、妹妹都在“三来一补”企业里打过工,年老的还可以到工厂看门。那时,本地农民还有田地,几个人在家种地,几个人进厂打工,本地农民逐渐富裕起来了。
几年之后,他们又慢慢出来,自己办厂,给大的工厂加工产品,获取加工费。竞争激烈了,杨庆贤的五金厂倒闭,但利用早期的积累,他于1988年开了常平镇第一家汽车修理厂。
当时,虽然还没有私家车,但有了走私车。上世纪80年代末期到90年代初,沿海地区走私频繁,最初,走私手表、丝巾、袜子、香烟、饮料等,后来走私电器、汽车等大宗物品。而这也是不少本地人实现原始积累的方式之一。
因为走私车,老杨的生意异常火爆。光顾修理厂的还有来往内地和香港的“直运车”,这是一种可以直接来往香港和内地的运输车,拥有内地和香港两个车牌。因为香港修车的费用是内地的10倍,所以司机们都愿意在内地修车。
后来,政府大力打击走私,原来在地下组装走私车的技术工人,转行开汽车修理厂。杨庆贤的汽车修理厂因为缺乏过硬的技术,1993年倒闭。
但杨庆贤赶上了1992年的春风。这一年的1月18日,邓小平南巡深圳,对中国首个证券交易所——深圳证券交易所的试验给予高度评价。中国证券市场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杨庆贤也怀揣多年积累的资金,和朋友到深圳炒股。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早晨,杨就早早地赶到樟木头镇坐快车到深圳,晚上再赶回来。两年里杨庆贤赚了100多万元。
那时做什么都赚钱
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随着各种限制的逐渐解除,珠三角个体私营经济开始迅猛发展,大量外来工涌入珠三角,刺激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卖米都赚钱。”杨庆贤形容说,“赚钱的渠道有很多,比如帮人家介绍厂房、土地、出租房等,都可以得到可观的介绍费。”
本地农民也开始经商了,时装店、士多、中介公司、发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收废品也能成为百万富翁。”自称“杨青天”的杨某就是凭此发迹的。1992年,他开始收购废品。“做了这个行业之后,我什么都不想做了。”与杨庆贤同一村的“杨青天”回忆,那时候,收购几百元的废品,就能赚几万元,比如收购的纯毛废品,0.6元/斤,而销售价格是6-8元/斤。从工厂收废纸,工厂非但不收钱,还给人工费,而废纸的销售价格为0.4元/斤。1992年到1994年的三年间,他到底赚了多少钱不得而知。
收购废品可以获取暴利,竞争也就异常激烈。本地人各自划分地盘“承包”,不允许外地人介入。后来,地方政府开始整顿废品收购行业,以每年几千万元的价格拍卖废品收购权,他因此“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