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双重边缘因素
老庙黄金真新分店离曹安公路让人震惊地近——即使是步行,也就是5分钟的路程,而“公路”代表着通向远方的可能。小金店彻底地坐落于城市中心的边缘。
嘉定本来属于上海的郊县,撤县改区后,飞速发展,而真新街道就完全是由房地产业撑起来的新区域。毕竟,这是嘉定最靠近传统意义的市区的区域。街道干部介绍:“如果不是离市中心近,这里新房子不会这么多,里面有很多居民是从上海市中心动迁来的。”而正因为不是市中心,新区域还是属于城乡结合地区,低廉,有无数的外地人在这里生活。
按照街道的统计,本地区有上海户口的人要少于在那里生活和工作的非上海人。也就是说:常年在这里工作、生活的人口全是“移民”。在白天,居住在高楼里的上海人上市中心上班后,他们更加成为这里的主人。
最繁华的金店所在街道的诞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随着较高档越来越多,按照街道干部的说法,“档次上去了,我们就把老庙黄金这样的名店引进来了”。老庙黄金等一批金店、银行的出现使这里多了粗俗的喜悦感,因为本来挤满了外地饮食、廉价服装小店的地方忽然出现了这样金光闪闪的几家店,有种暴发户的感觉。
离开金店车程10分钟,也就是栗君才他们所寄居往来的湖南老乡的大杂院。站在大杂院里的湖南人孙军说,他在这里开了家小木材厂,专门拆卸集装箱的木材,“我也听说过这件事,但是那天的饭我没吃,和我们厂的人无关”。他字斟句酌地说,老乡来了总要接待吧。因为,在这里,各个区域来的人是分得很开的,湖南人绝对不会和安徽人交往,“大家各做各的生意”。所以,老乡除了在老乡处寻求帮助外,没有别的人肯帮助他们。而一名警察印象很深的是,在他带着栗君才等人来辨认的时候,有个湖南老乡特地拿了件毛衣给囚车里的栗君才,“像给被带走的亲人送东西一样。我们告诉他用不着”。
大杂院周围,是嘉定的村庄,在井边洗衣服的本地老人说,“这两年,村里外地人肯定比本地人多,因为公路两边都是工厂啊,那些打工的全部找我们租房子住,一个月120块钱,电费另外算”。村里也基本按照外地工人的口味增加了很多新项目:打长途电话的“话吧”有几个,供年轻工人们看录像的小房间也有很多。但是,这些小店也是外地人来租房开设的,本地年轻的村民都到上海市区买房了。
热闹的真新菜市场中,不时地可以看见上海本地居民前来买菜,但是,菜场的小餐馆里,吃饭的人全是外地口音。安徽来的孙于周说:开餐馆两年了,他也希望小餐馆能融进上海,和当地的小餐馆一样,因为那样一来,“菜价就能上去了”。外地人多的小餐馆菜价是上不去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情,上海人就是不进他的店,即使他在玻璃窗上写了“新派上海菜”也无济于事。“上海人和外地人分得太清楚了,外地人之间也分得很清楚。”而不融合,意味着难以管理——居委会、村委会都难以将触角伸进各个外来人团体中。
庞大的真新街道就这样被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个区域:较好的住宅楼,居住着本地居民或有钱的新移民;平房和附近公路两旁蔓延出去的灰色地带,居住着外来者。
这样的地区内,是最容易发生各种案件的,专家说这里面有两个边缘因素:地理上的边缘利于逃跑,而部分居住人口的边缘化,使他们很难被管理。
城市边缘地带发生的案件在增多,以上海为例子,在外滩发生抢劫案的几率非常低,因为抢了之后根本无法逃走。上海市的统计数字表明,在外环线和中环线之间的案件发生率要远远高于中环线以内的地区。
这次上海市公安局在金店抢劫案件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就大张旗鼓地开始在媒体上公布了案件的发生,并且发动群众进行破案,按照法律专家的理解,正是为了表示上海打击抢劫犯罪的决心,“珠三角的抢劫案件有逐渐北上的危险,而城乡结合地带正是此类案件的多发区域。流动人口多,很难管理”。
破案后,上海市公安局长甚至到机场去迎接捉拿罪犯回来的民警,如此高调,也是为了表明上海打击此类犯罪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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