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驻守在人迹罕至的风火山,观测收集高原冻土的第一手数据。几代守山人默默讲述着一个悠长、感人的故事——
四十五年来,观测站的工作人员每天收集冻土数据。彭幼龙 摄
铺设在冻土上的铁路伸向远方。彭幼龙 摄
青藏铁路格尔木至拉萨段,连续穿越冻土地带550公里。冻土问题是世界性难题,也是建设青藏铁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1961年,风火山扎下第一顶帐篷,我国首个为攻克冻土难题而建的观测站设立。几代科技工作者在“生命禁区”枕风卧雪,以超人的忍耐力,硬是啃下了这块骨头。
从格尔木出发时,阳光灿烂。沿青藏公路驱车约300公里,我们来到中铁西北院风火山冻土观测站,期间经历3场雨、2场雪和1场冰雹。
在裹挟着冰雹的小雨中,缓缓登上通往观测站的台阶,刺痛的脑袋提醒自己,这里海拔已近4800米。轻叩白色水泥屋的房门,眼前出现两片异样的嘴唇。黑紫色嘴唇细弱的声音嘴唇是深深的黑紫色,叫人不忍多看一眼;轻微翕张,流出细弱的声音:“我是孙建民。”
1978年,21岁的孙建民扎根风火山,至今28年。多年缺氧夺去了他嘴唇的血色,面色黑青、行动迟缓、说话有气无力,这都是高原病留下的痕迹。“我们的五脏六腑,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原病,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孙建民苦笑。
昏暗的房间约10平方米,挤着3张单人床。另2张床属于孙建民的同事,36岁的杨奇和31岁的邹林立,两人到风火山也都将近10年了。整座观测站,就他们仨留守。“隔壁还有空房间,但是大家住在一起比较暖和。寂寞时也有人说个话。”最年轻的小邹说。三个人的嘴唇有着相似的颜色。
“房间里虽然暖和,但每天谁也睡不好,”杨奇在一旁补充说,“晚上9时上床,起码一个多小时后才能睡着,凌晨3时就醒了。头疼、胸闷、气短,只好呆呆地躺着等天亮。”一月不吃菜一年不洗澡
孙建民上一次吃到蔬菜,还是在20多天前。那是一小盘黄瓜肉片,由于气压低,翻炒了足足20分钟,才勉强弄熟。“味道怎么样,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在观测站,固定一日两餐,上午10时,下午6时。水只能烧到70℃,馒头蒸不熟,饭是夹生的。面条、面片、洋葱、鸡蛋,放在一起乱炖。最近一个月,顿顿如此。遇到气候恶劣,经常几个月断菜断粮,只能到10公里外的藏民家讨些吃的回来填饱肚子。
观测站最怕断水、缺水。“冬天,我们要走几公里去砸冰块,搬回仓库,等它融化;夏天,就喝含碱量高的河沟水,肚子胀得难受。”孙建民说:“最近情况好多了,每隔几个月,会有人把水从200多公里远的纳赤台送过来。”
在山上,孙建民很少洗衣服,最多一个月洗一次。“一年就二三套外衣,只要保暖就行。”
一年不洗澡也是常事,“为了节约水,也害怕感冒。”高原上最怕感冒,轻微的感冒可能引发可怕的并发症,甚至威胁生命。
任大雪封山“828”雷打不动
气候恶劣多变、生活十分艰苦,但没有影响孙建民们的工作。每隔5天,他们步行到1公里外的铁路路基观测取样,分析冻土变化;每天3次,步行到300米外的气象场观测取样,分析天气对冻土的影响。早晨8时,中午2时,晚上8时,几代守山人,45年“828”工作时间表雷打不动,从没缺失过一条观测数据。
孙建民记得20多年前的那个暴雪夜,师傅周怀珍说的一段话。当晚,刚到观测站不久的孙建民问:“师傅,雪这么大,明天再去行吗?”周怀珍说:“这是我们风火山第一代人定下的铁律,就是下刀子也得去。”零下40℃的深夜,回到观测站时,周怀珍已冻得说不出话。
这些工作,一干就是整整一年。下山调整一段后,又得再次上山。45年来,几代守山人测取1751万条冻土数据,平均每天1000条以上。每条数据,都关系青藏铁路建设的成败。
孙建民说,中铁西北院还有大批科研人员做了许多研究分析工作,他们功不可没。如今,1751万条数据,已凝结成29项重大科技成果,奠定了中国冻土观测的世界领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