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温暖过早失去了
索小利对“命”的理解有很多巧合的东西———4岁时,她的父亲在大山里用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17岁时,她用绳子结束了一个与她同居的男人的性命。
索小利老家在丹凤县土门镇祖师沟村。祖师沟位于秦岭深处的大山里,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全村只有110口人,村里至今没有通公路。
索小利姐妹3人,她排行老二。出生后,父母希望今后再生孩子时能改变性别,所以给她取了“改洋”这个名字。
5岁以前,残留在她记忆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乎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我妈妈会裁缝,村里人的衣服都是我妈妈做的;父亲也有一技之长,村里我们家最早盖起了瓦房,墙壁刷得白白的。”
关于生父,索小利只记得温暖的一幕。
那年她4岁,在院子里玩。顽皮的她趁大人不备,扶着一堆砖头往上爬。突然,砖头哗啦一声塌了下来,砸在了她的手上,顿时血流不止。父亲闻声后立即跑了过来,没有骂她,赶紧把她的小手包扎好。
父亲当时说了什么,她已记不起来了,但那种眼神让她觉得好温暖。此后的岁月里,她记了很多年,感动了很多年。
但疼爱她的父亲却上吊了。
那年冬天,山里特别冷,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父亲了。一日,村里一个大叔跑到她家,冲着母亲便喊:“××上吊了,在山里!”
年幼的索小利并不知道上吊是什么,死是什么,只是从那时开始,她再也没见过父亲。很多年后,她回到村子,才听人议论说,父亲死在深山里,那年山里已经下了雪,父亲用绳子吊死在一棵树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索小利的父亲去世后,母女4人艰难维持了几年生活,随后母亲带着3个女儿改嫁到山那边的村里———山阳县王闫乡冷水川下村。此后20年,老家的村民再没有见到她们母女4人。
索小利出生后,从丹凤到山阳一直没有申报户口,因此她的真实年龄只能靠村民记忆。“改洋和村里另外一个孩子同年出生,她应该属马。”按照村民刘永堂的说法,索小利今年应为28岁。也就是说,她用绳子勒死陈某时只有17岁,还是一个未成年人。这一点警方也已确认。
继父与暴力
冷水川下村与祖师沟村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县,中间只隔了一座大山,山路不到5公里。但两村所在的乡镇公路里程则要超过100公里。与祖师沟村一样,冷水川下村也是一个小山村,全村还不到100口人。索小利和母亲来到冷水川下村时,村里人要把养肥的猪变卖成钱,必须要6个小伙子抬下山。这几年,村民在陡峭的山腰上开辟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勉强能通过一辆农用三轮车,但胆小的司机都不敢开。
索小利的继父姓许,今年50多岁。邻居介绍,已过成婚年龄,老许因家贫等原因没找到媳妇,一直到30多岁时才遇到山那边一个姓李的寡妇(索小利的母亲)———两人很快就组合成一个新的家庭。
老许由原来1个人的家庭一下变成了5口人,日子过得紧巴,家庭矛盾自然也不少。
索小利开始目睹无休止的家庭暴力。继父打断了母亲的腿,用碗割破了母亲脚上的血管,鲜血喷出的场面吓得她不敢吱声;就连年幼的她也难逃此劫,至今,索小利的头上还留有一条很深的伤疤。
她惧怕暴力。一次放学回家,还没进家门,她便听见屋里很大的嘈杂声。她一口气跑到村子后面的山上,找来一根藤条,爬到一棵树上,把自己绑在树枝上,睡了一夜。
夜不归宿,母亲和继父居然没有找她。
审讯室的谈话突然陷入了沉重和压抑。索小利低着头,讲话虽然滔滔不绝,但似乎若有所思。
“说实话,以前我对妈妈一点都不同情,她从小就没管过我,从内心讲我有点恨她,但是后来当我有了孩子的时候,我才理解我妈妈为了我们姐妹三个所吃的那种苦。”
13岁时,虽然内心很不情愿,索小利还是和村里一个男子订婚了。此后不久,她们姐妹三人就跟着母亲离开了冷水川下村,过上另外一种生活,就连继父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对于索小利的印象,村民们停留在“爱穿花花绿绿的衣服,爱打扮,和别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的印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