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他曾上书总理
陈建教,人称“小黑脸”,一个带着侠士色彩的传奇汉子,国务院授予的全国先进工作者,湖南省第八、九、十届人大代表,2005年度中国十大法治人物。
他曾经卧底京城黑工地,救出大批被困的民工,也曾经卧底长途车,一手掌握了长途车上犯罪分子的底细,然后推动多省力量进行毁灭性打击。
这个有着高度责任心的人大代表,在将陈小平救回后,联想起山西黑砖厂事件,感觉这些不是孤立的现象。
他在网上搜索了一下“黑砖厂”,一下出来300余搜索结果,有黑砖厂暴打童工的、强迫工人劳动的、监工用皮鞭“管理”70余工人的、高三学生遭黑砖厂囚禁的等等,“西姬砖厂现象”在某种程度上还在继续繁衍。
“这些黑砖厂的存在,地方政府是有责任的。”他说。
为了从总体上解决此事,2006年9月8日,他直接写信给温家宝总理,建议在全国开展一次整治“黑砖厂”的行动,全面解救被囚禁的民工。
在信中,他秉笔直言:“这些‘黑砖厂’难道当地政府、公安、劳动部门不知道吗?我想他们应该都清楚,就西姬砖厂而言,就曾出现好几起通过当地公安部门、劳动部门解救民工事件,如此虐待民工的‘黑砖厂’无人过问,我想其中的原因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吧!”
陈说,信写上去后,总理曾经做过批示,当时多个部门也进行过一些查处。
“我会一直关注这个事情。”他说,在中央的重视和舆论的关注之下,相信这次能够得到彻底整治。
[砖厂黑幕]
民工只呼编号不喊姓名
陈小平向陈建教详细介绍了砖厂民工生活的内幕:
西姬砖厂约有70多名民工,都是从北京火车站、汽车站等处被人以每月1200元的工资、供吃住等条件诱骗来的,根本不知道该砖厂位于何地,一进厂就被搜掉了身份证和钱物。每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吃的早、中饭是稀饭加馒头,晚上小半碗面条算是改善生活。十几名工人挤在一间约15平方米的破房子里,每张铺板上挤两三个人,房顶是用塑料搭的棚,热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窟。晚上能看到天上的星星。最苦的是雨天,外面大雨、屋里小雨,根本没法睡。
由于砖厂不提供水,民工们半年不洗澡是常事。有个民工实在觉得难受,就跳进土坑污水里洗一下,被监工发现后,一顿毒打,并扬言罚款100元,从此民工们在土坑里洗个澡都成了奢望。由于常年没水洗澡,80%以上的民工患上了皮肤病,身上只要有一处破皮,半年也痊愈不了。黑龙江的一名女民工腿脚溃烂五六处,每天拖着流着脓的腿仍被狠心的监工赶上工地。民工们身上长满了虱子,拉肚子一拉就是半个月。即便是病重也只能休息一两天,到第三天再不上班就不给饭吃。
“三角带”是监工的武器,每天都有四五名监工手持“三角带”在砖厂里转来转去,民工动作稍有怠慢,监工就狠狠地抽,民工身上的肉皮马上就肿起来。最惨的是女工、童工、老人,干的是壮年男人的活,女工们月经期间没钱买卫生纸,到处捡拾监工们扔下的废纸,甚至用砖窑里糊过墙的壁纸。一名15岁的童工忍受不了折磨,逃跑3次都被抓回,打得半死。为防止民工逃跑,建起高高的围墙,围墙下是取过土的五六米深的壕沟。厂门口设置铁栏杆,五六名打手轮流值班,场区里设有制高点,每天有四五名监工“站岗放哨”,监视着民工的一举一动。
有个老民工曾告诉陈小平,说他已被贩卖3次了,这里的砖厂相互将民工卖来卖去,一般是干了一年半载后就卖到另外的砖厂。他们常常在起床时,发现不是多了几名民工、就是少了几名民工。
监工将民工编了号,平时做工时一般叫号不叫姓名,以至民工之间相互了解甚少。砖厂里还有十几名弱智民工,不知自己姓什名谁、来自何方。也有几名年轻的民工跑掉了,有吉林的、黑龙江的。至于民工工资问题,砖厂根本没有打算给,在这里干了半年或一年的民工,只有极少数拿到了几十块钱,大部分民工一分钱也没有。
在西姬砖厂里,也有少数“上等民工”,他们一部分是老板、监工们的亲朋好友,一部分是大老板、二包头等从自己家乡带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本地人。这些民工在砖厂里享受的待遇大不相同,吃的、住的都是民工里最好的,干的也是轻松活,每月照常拿工钱,且报酬大都在每月1500元以上。他们拿到工钱后在砖厂里买肉吃、买酒喝,而拐买来的民工们只能远远地看着。每逢有人问起砖厂里的情况,“上等民工”们就异口同声地说老板们是如何如何地对民工好,民工们的待遇是如何如何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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