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运
王文田
亲历九江大桥“6·15”事故的司机,特别是从佛山段断桥折返,捡回一条命的人,他们至今还记得,在九江大桥坍塌之后的5分钟里,曾有两位老人站在路中央,不顾生命危险,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用尽全力示意前行车辆停车。当时,他们甚至被当成了抢劫犯,直到一些司机回过神来才真正理解了老人们的用意。在老人们的拼命拦截下,有近8辆车紧急刹车、倒车,安全止步悬崖边沿、未曾坠落。
记者对话老人
记者:桥塌了,许多人第一反应就是逃命,但您当时为什么不立刻弃车而逃,而是选择下车救人呢?
王文田:俺几个下车往前看着桥断了,而身边又有几辆汽车开过来,当时俺就只想着让车子停下来,别一头扎进江中,其他俺啥都没想。
记者:在你们车子前面不到十米处可是刚断了桥!难道你们没有想过桥还会有倒塌的危险吗?
王文田(笑了笑):这个俺倒没有寻思过。
记者:后面的司机见你们挥舞双手,还以为你们是来抢劫的?
王文田:是啊!俺又不会说普通话,只好靠双手对他们说不能再往前开了,前方桥已断,再开就开到江里去了。幸好他们最后还是懂了俺的话。
记者:那您现在过桥还感到害怕吗?
刘金行(司机):当然怕了!特别是上桥那阵子,会开得很慢,脚同时放在刹车上。俺现在走佛开高速,看着旁边断掉的九江大桥,俺心里还是很怕着呢。
昨天,有市民向本报报料,拦路救人的两位老人就住在顺德区大良新滘。“俺第一个想到的是让后来的车不要再往前开,别掉到江里去了!”九江断桥第一目击者是来自河南周口太康县的王文田、其连襟谢凤运及司机(谢凤运的女婿)刘金行,他们再次向记者讲述和再现了惊魂一刻。
诧异:
擦肩而过货车尾灯突然消失
6月15日凌晨4时多,车主王文田和谢凤运及司机刘金行像往常一样,开着白色的“时代轻卡”小货车由顺德去鹤山送货。“俺几个在顺德做生意已经快7个年头了,除了刮风下雨等坏天气外,每天的日子都是这样度过的:每天早上4点钟从顺德大良出发去鹤山送货,沿途收购货物,晚上10时多回到大良。”王文田说。
“江面的雾气很浓,小行你开慢点。”刚过了九江收费站,谢凤运就提醒女婿刘金行。“俺老丈人说完,俺就将60公里/小时的车速降低到40公里/小时。行至九江桥中段时,随着上坡坡度的增加,俺的车速只有30公里/小时。”刘金行告诉记者。
“后面有两辆车,像集装箱车似的,开得很快,不大一会就超过了俺的车。”刘金行回忆说,上坡时,这两辆货车超过了他们。可让司机刘金行惊诧的是,擦肩而过的两辆货车尾部的行车灯眨眼间竟不见了。“那两辆车的后尾灯灭了,俺就感觉着事情有些不妙。凭着一种直觉,俺忙乱之中踩了紧急刹车,接着小心地熄火、卸挡位,想停下来看看发生啥事了”。
惊魂:
不足6米处成生死存亡路
“小行,你怎么今天走了这条道啊?桥都没有修好。”紧急刹车惊醒了副驾驶位上熟睡的车主王文田,他迷迷糊糊地说。原来,他以为司机没走九江大桥而改行其他路。看着面前离车身不到6米的江水,刘金行同样感到迷惑:“水位怎么一夜之间咋就涨到桥面这么高了?”雾锁江面,加上视觉差异,让刘金行产生了错觉。
惊醒的王文田和姐夫谢凤运一起下车前去“勘探”。“天哪,不得了了,出大事了:桥塌了!那两辆车掉到水里去了!”两位老人惊叫起来,让他们感到更恐怖的是,他们的车离齐齐整整的断裂处仅不到6米。王文田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刘金行将车停好之后,也走到了断裂处。“现在想起来还害怕,就恁近的距离,要是桥身断裂再延伸,俺们几个那会儿也没命了。”刘金行至今仍心有余悸。
在断桥塌陷处的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纷纷猜测着水面上的物体。当记者告诉他们断裂处的水深48米,大概有16层楼那么高时,憨厚老实的王文田更是感到了深深的后怕:“俺还以为水深只有4~5米,掉到江里的车的车身还能浮在水面上哩。”
拦截:
未弃车而逃反劝数辆车逃命
据王文田、谢凤运和刘金行回忆,他们到达断裂处的时间约为5时10分。由于身处货车车厢,他们并没有听到异样声响。
短暂停留之后,3人竟没倒车逃命。王文田的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报警,不巧的是,手机在这个紧急时刻竟没电了。王文田只有和姐夫谢凤运走到了车身旁,两个人急得直跺脚,纷纷拼命招手示意后面的车辆,用带着浓重河南口音的普通话告诉司机前面发生的惊天大事: “干啥?还问干啥?前面出大事了,桥塌了。”王文田给记者模仿着当时的情景,他说被挡的车主显得特别紧张。前两天,他才从一个邻居那里知道,原来,这些被拦截的司机紧张不是因为他们说桥塌了,而是以为他们要抢劫。皮肤黝黑、个子高挑的谢凤运用地道的河南话告诉记者,“他们还以为俺们是截道的呢。俺俩挡住七八辆车,里面有货车、有小轿车,还有一辆摩托车。”
回神:
给家人打电话
因为手机没电,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十几分钟后,等所有车子都开走,刘金行才将车倒回收费站。“俺们马上叫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报警,刚开始她还不信俺,可能是听不懂俺的话,一直催俺们交过桥费。等工作人员明白过来时,她的双手竟发抖了”。下桥后,王文田以后开车一定要慢!
“平时俺爹和俺叔他们都是4时到5时过一次桥,每天一次。”据谢凤运的女儿介绍,她几个叔叔在番禺和顺德同样做着卖废品的生意。每天从早上4时出发,到晚上10时才到家,一天也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所赚的也只有300元。尽管很辛苦,但绝对不会因为要省时间睡觉而将车子开快。
司机刘金行告诉记者,“一向以来,俺开车都非常谨慎小心。遭遇塌桥事件后,俺第一时间打电话回老家河南,俺爹在电话旁不停地唠叨,‘以后开车一定要慢。’俺爹说得很对,那次要不是俺开得慢点,肯定现在已经死在江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