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4年在春节晚会上奉献喜剧小品的著名电影演员陈佩斯(左)和著名豫剧演员常香玉的孙女——小香玉,在1988年春节除夕晚会上联袂表演歌剧小品《狗娃与黑妞》。新华社特供本报图片
在那个娱乐匮乏的年代,众星云集的央视春晚一经推出便成为当之无愧的“娱乐之王”。
如今时过境迁,当人们手中的遥控器有了更多选择,当人们在电视之外有了更多选择,“第一晚会”的式微也就无可避免。
不经意的开始
在5届春晚总导演黄一鹤的记忆里,这台日后备受关注的晚会,有着一个不经意的开始。
没有宣传,没有预告,很多观众并不知道,央视会在1983年除夕之夜办这样一台晚会,“节目开播时,北京城还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黄一鹤回忆说,后来鞭炮声渐渐稀疏,等到晚会结束,鞭炮声再次骤然响起:都看晚会呢!
曾先后十余次主持春晚的赵忠祥亦称,至少在最初四五届,主创人员都没想过,春晚能形成传统持续至今,所以当时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历史负重感”。
然而,不管它的开播是多么不经意,这样一台大型综艺晚会的推出,对于上世纪80年代初的中国电视,仍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创举。
58岁的北京观众常阿姨记得,那时人们最主要的娱乐是看电影——虽然当时中国每年的影片产量只有五六十部,与现在年产三四百部的数字相差甚远。过年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连庙会都没得逛,现在热热闹闹的龙潭湖当年还是一个野公园,大年三十晚上,除了守在家里看电视更是没事可干。而在改革开放之初,有条件看电视的也是少数人。
遥想1983年2月12日那个特别的冬夜,当观众打开电视,看到侯宝林等老艺术家再度亮相,看到王景愚令人捧腹的哑剧小品《吃鸡》,看到李谷一深情演唱禁歌《乡恋》,那一刻的惊喜与感动、温暖与快乐,恐非今天的观众所能体会。
你可以说那时硬件过于简陋,舞美、灯光、服装和今天都不可同日而语;你可以说那时演员阵容不够强大,像李谷一那样一人连唱7首歌,在今天不可能被接受。然而对于当时的中国观众来说,那着实已经是一道年夜大餐,极大地满足了他们饥渴已久的娱乐之胃。
聚光灯下
黄一鹤真正意识到春晚受关注程度之高,是在经历1985年的“滑铁卢”之后。
在连续成功执导1983年和1984年春晚之后,他几乎成了英雄。可1985年那台不成功的晚会,又几乎将他彻底击垮:一麻袋一麻袋的观众来信寄到央视,骂声一片。节目播出11天后,央视不得不在《新闻联播》中向全国观众道歉——这样的举措在央视历史上绝无仅有。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中央有关部门先后派出4个工作组,进入央视检查晚会质量等问题。广电部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先后召开党组会议十余次,分析晚会失误的原因。
首当其冲的黄一鹤“思过达半年之久”,以至于当台里将1986年春晚总导演的任务再次交给他时,这名年过半百的东北汉子是那样生死以赴:晚会紧张筹备过程中,独生女儿病重住院,医生称“不排除恶性肿瘤”,黄一鹤闻讯后请了一个小时假,匆匆赶到医院,扑腾一声跪在医生面前:“我没有时间再回来,孩子就交给您了!”没来得及去病房看一眼女儿,他匆匆返回排练现场。
20多年过去,年逾古稀的黄一鹤认为,最初几届春晚的成与败,都和他追求的一个理念有关:创新。
1983年,面对接踵而至的观众点播条,时任广电部部长的吴冷西顶着压力,现场拍板解禁《乡恋》,在当时引起巨大轰动;次年,又是在一片争议声中,张明敏、黄阿原等港台艺人登上春晚舞台,一曲《我的中国心》感动亿万观众。在黄一鹤看来,这两届晚会的成功,关键在于观念上有重大突破,与当时老百姓的情感和要求血脉相通。
1985年的失败,则在于黄一鹤太想在此前基础上有更大突破,他迈出了危险的一步:洛杉矶奥运会壮观的开幕式和那年盛大的国庆阅兵都给了他震撼,何不把春晚舞台从小小的演播室搬到体育馆,大干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