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尸体
毛脚尸体
科学院专家之失
在沈孝辉这样的环保人士看来,长白山因为开发而造成的破坏,已经太多了。
为了通车,这里修建了宽阔的公路。在保护区里,一共有4条这样的公路,环绕着保护区的柏油公路也即将建成。但恰恰是这样的人路车路,截断了动物们的路。
沈孝辉介绍说,保护区附近的路必须是砂石路,而不能有硬质化路面,否则,不同区域的动物会被隔绝开,基因信息也无法交流。修路,“是旅游开发影响环境的典型”。
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为了在景区内规范游客活动,并保护底下和两侧的植物,自2006年起,管委会在长白山景区修建了庞大的栈道系统。沈孝辉走访考察了所有的栈道,发现栈道下面的植物多数已经死亡。在一条栈道旁,两群马鹿被隔绝开,无法会合。
在他看来,这些事情的发生,是因为在决策过程中“没有科研人员的参与,也没有经过环评”,是不遵循科学规律的结果。而管委会相关人士的说法与此截然相反,据介绍,每一个项目“都不是乱来的,都是事先进行了专家论证的。”
当双方各执一词时,“专业人士”在哪里呢?
以前,保护区管理局的科研所一直作为保护区“科研”功能的承担者。2006年7月,原先的科研所扩展为长白山科学院,以“为保护和开发长白山提供科学依据”。
不过,科学院的成立,并未阻止开发过程中发生的破坏。在长白山保护区北坡景区,有一片温泉群,周围曾经生长着一种名叫“瓶尔小草”的国家二级保护植物。这片珍稀小草一直被视作特殊环境下形成的特殊群落,发现30多年来,一直是许多植物学家眼中的珍宝,有的人每过几年就要来看一看,从未间断。
直到2006年夏天,管委会为在景区内修栈道,对温泉群附近进行重新规划,不但用推土机进行了温泉水道取直,还在附近修建了一个温泉广场。因为站在广场上看去,这几棵“杂草”有碍观瞻,几名工人奉领导之命,将它们全部拔掉。一名正在执勤的警察劝阻无效,眼看着他们把拔出的草根放在脚下踩烂。专家称,这一举动“基本上使瓶尔小草在当地绝迹了”。
“领导不懂科学,懂科学的又不出来说话。”举报此事的长白山科学院工作人员说。
沈孝辉认为,新成立的科学院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相反,由于业务骨干流失,科学院的科研水平并不高,许多“该研究的东西”几乎无人研究。
此外,科研管理体制也使科学院束缚手脚。不久前,科学院一位专家进行了一项“动物种群数量调查”,结果出来后,管委会的某位领导认为数量太少,影响保护区形象。最后,专家不得不按照领导的要求对数据进行了修改。
“为保护区开发提供专家意见,是科研机构的首要责任。”沈孝辉认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研究人员在开发热潮中的失声,是“违背了科研的良知和原则”。
声音的缺失,并不是针对科研部门的全部指责。
一名数次参与科研课题的内部人士透露,科学院的许多课题在启动以后,根本没有研究过程,直到发放经费的相关部门来催成果时,才找几位专家根据过去的数据,“做”一份报告上交了事。
另一个与科研有关的项目发生在2006年。当时,经过立项,保护区在长白山景区的小天池中放养了价值几千元的鲤鱼和鲫鱼苗。
而在此之前,小天池中生长着一种极度濒危的鱼类——极北小鲵。这个物种与恐龙诞生于同一时代,因为对环境极为挑剔,生存不易。小天池上下层之间的水温差异正好符合它们严格的需求,因此变成它们的重要栖息地和繁殖地。
结果,新放养的鱼苗生存下来,他们在极北小鲵的繁殖期,大量吞食小鲵的卵,从而使这个珍稀物种遭受到毁灭性打击。
两年以后,相关部门意识到问题严重,连忙组织人手进行打捞。参与者回忆,他们曾经捞出过2斤4两的大鲫鱼,却已寻不着极北小鲵的踪影。
在长白山,科学并没有成为庇护森林的工具。相反,关于科研机构在保护区内部“以科研为名义搞生产”的举报,却开始传出。
举报称,2007年,科学院集资成立了“博硕科技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由科学院的领导人员担任董事长和总经理。原本由保护区批给科学院研究使用的3块科研用地,被用来种植大豆等经济作物。此外,该公司还以研究为名,在保护区内捕捉野生林蛙。
3号地位于保护区内,紧靠着核心区。记者看到,在一个刚挖好的水塘边上,立着“中国林蛙种源繁育基地”的牌子,这是科学院新开发的研究项目。不过,知情者透露,尽管这个项目今年刚刚开始,林蛙幼苗还没有投放,但不久前,相关负责人却已经捉回了许多野生林蛙。
林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对森林生态系统至关重要。不过,因为可以入药,保护区周围的林蛙贸易十分活跃。这种生活在长白山丛林深处的动物,被捕捉后,会被杀死、晒干,制成药材出售,一市斤能卖2000多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