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部分超高建筑示意图 宋嵩/制图
又一座高楼要向普通民众开放了——3月27日,位于重庆的世贸大厦将试开放其第五十六层观景平台,相关部门正在对门票价格进行测算。世贸大厦共62层,高262米,目前为西南地区第一高楼。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对现代人来说,这不再只是诗意的想象。然而,与超高大楼相伴相生的,并不只是美景,还有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前不久接连发生在北京、上海的在建高楼火灾事故,使得超高层建筑的合理性、实用性等问题,再次成为舆论焦点。
如今,中国各大城市中悄然进行着一场高楼“暗战”,各式各样的“第一”此起彼伏。如一位专家所言,这种状况“耐人寻味、发人深思”。
“第一高楼”:缘何争锋云端
“中国的城市正在越长越高。”几年前,一位外国学者在媒体上这样感叹。
所言不虚,放眼不断被刷新的世界超高建筑榜单,越来越多的大楼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中国制造”。
2008年11月,距“上海第一高度”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大楼开门纳客不满3个月,上海中心大厦破土动工。按照规划,5年后竣工的上海中心大厦将以632米的高度超过508米的台北101大楼,成为新的“中国第一高楼”,并与目前排名世界前十、高420.5米的金茂大厦和492米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成三足鼎立之势。届时,陆家嘴的这支“三叉戟”将直破云霄,成为上海的新地标。
不惟上海如此,各地的“第一高楼”数据也在不断刷新:
2008年9月,南京绿地广场紫峰大厦顺利封顶,以450米的高度一跃成为“江苏第一高楼”,比同年7月刚刚封顶的南京最高建筑新百主楼整整高出201米。
2008年10月,投资80亿元的重庆“嘉陵帆影·国际经贸中心”破土动工,设计塔楼高度超过455米,将成为“西部第一高楼”。
目前在建的广州西塔建筑,总高度432米,建成后将成为广州“离天堂最近的建筑”。
一些二、三线城市的建筑也接连突破新高度,“北方第一高楼”、 “××省第一高楼”等名称频频见诸报端。
天津市建筑设计院院长刘军表示,“超高建筑一般都打着‘集约利用土地’的旗号。像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黄金地段寸土寸金,有它建高层的理由。但在一些建超高建筑的二、三线城市,更多考虑的还是城市形象。从科学的角度分析,超高层建筑确实到了该反思的时候。”
摩天大楼:对于现代化的浅显想象
为什么要争“第一高度”?在专家的眼中,这不光是个建筑问题,更折射出深层的社会心理。
在国外,当年耸立于美国纽约曼哈顿区的世贸中心超过400米,曾是这座国际大都市的符号;在国内,1934年落成的高80多米的上海国际饭店,与大光明电影院、百乐门舞厅等一道,构造了那个时代的“上海印象”。
经历了30年改革开放的中国,伴随着经济实力的迅速提升,城市荣誉感也在迅速“膨胀”,各地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摩天大楼这种形式来彰显实力。专家表示,这是最浅显的“对于现代化的想象”,此起彼伏的高楼热,暗合了中国现今发展阶段特定的社会心理。
刘军表示,目前中国处于经济腾飞期,各地争建超高建筑,确实有它的标志性意义,而且对塑造城市形象有一定作用。但超高层建筑毕竟不舒服,在安全、环保、节能等方面都有问题。他说,“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们观念的成熟,西方发达国家已经不依靠建筑的高度来体现城市文明了。”
刘军的话得到了不少专家赞同,更有人将各地的“高楼热”称为“高度痴迷症”或“陈旧的时尚”。专家们普遍认可的关于摩天大楼的种种弊病——巨额的投资和运营成本、高于普通建筑的危险系数、难于维系的生态环境质量等——确实值得各地深思。
潜在问题:多年后才会显现
上海金茂大厦做过一次试验:请一群身强力壮的消防队员从85层楼往下跑,结果,最快跑出大厦的一个队员也花了35分钟。对于普通上班族来说,一旦有火灾等突发事件,逃生的希望究竟有多大?
这还不包括隐性危害,比如地面沉降。据媒体公开报道,上海浦东区陆地面积下沉现象日益严重,陆家嘴金融区地面已平均下沉3厘米……
由于难以克服技术限制,超高建筑在日常使用中也有种种问题。对此,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翟宝辉深有体会,“我曾经在一个所谓的高层智能建筑里办公一年,最头痛的是上下楼,有时甚至要花半个小时。万一遇到地震、大火或者‘9·11’那样的恐怖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超高层建筑更多的是技术的挑战,并不是文明程度的反映,更不是科学智慧的凝结。”翟宝辉强调,各地建设还是要因地制宜,“低层建筑能够满足要求的,就不要建高层、超高层。特大城市有发展空间的限制,可以适当地建,但不要一味地‘欲与天公试比高’。”
在生态保护、科学规划等问题上,摩天大楼存在很多潜在问题。这些隐患,可能要到几年、十几年之后才会慢慢显现。
“世界上著名的宜居城市,很多并没有摩天大楼,比如苏黎世。”东南大学建筑学院院长王建国认为,建楼一定要考虑城市的整体布局,尤其是建高层建筑,要考虑空间布局的合理性,以及建筑周围的人流和环境。城市的本质是生活和工作的舞台,建筑只是物质载体。一座城市的品质不在于“高”,而在于是否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