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元送了几卡车 并不能抵消我的反蒋情绪
蒋来渝后,很少公开露面,一般都在住地召见他人。11月14日蒋再度飞重庆,召开过两次较大会议。我参加了第二个会,与会者都是少将以上军衔,有30余人。蒋介石讲话的主要内容是:确保重庆,保住重庆我们就有办法;如重庆保不住,就退守内江,以沱江为第二道防线反攻;成都是我们与共产党决战的地方,已命令胡宗南100万大军开赴成都,并拟从台湾调500架战斗机,与共产党决一死战。
其实,谁都知道胡宗南根本没有“100万”军队,“500架战斗机”更是妄言。
此时刘邓大军已逼近重庆,“陪都”危在旦夕,蒋介石还在睁眼说瞎话,拿银元收买人心,鼓动我们卖命。“再坚持3个月,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那时,美国会直接出兵,援助我们消灭共产党。”蒋介石说:“现在发3个月的应变费给你们,一定要坚持到底,到时再论功行赏。”内二警领到多少银元,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退守成都时,曾用几辆卡车装运,并派手枪大队护送。
银元虽多,并不能抵消我的反蒋情绪。原因有三:一是内二警前身是川军刘湘系,长期受蒋歧视,与中央军差距太大,祸到临头才想起我们,实在憋气难忍。二是毛泽东1949年4月的讲话我已看到,毛泽东向国民党军政人员指出两条路:一是继续与人民为敌,与蒋集团同归于尽;二是与蒋决裂,赎罪立功,以求人民宽恕。三是对重庆“九二火灾”的处理,让我对国民党彻底失望。据事后统计:“九二火灾”烧毁街巷39处,学校7所、机关10处、银行钱庄33家、仓库22所,被烧死的人户口载籍者2568人,其他身份不明者不计其数。处理结果竟由重庆警备司令部政工处副处长龚克勋,从牢房里押出两个犯人,说是共产党,枪毙于余家巷、暴尸三天了事。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真要反蒋,我一人难以办到。内二警的总队长是彭斌,我是副职,完全控制内二警,没彭的合作不行。但我俩谁也不敢率先表态,因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内二警密谋事变 蒋介石提前12小时逃离重庆
1949年11月下旬,刘邓大军已打到綦江、南川一带,蒋急令胡宗南调第一军赴重庆保驾,胡的这支部队号称“天下第一军”,在南泉与解放军激战后,失败溃逃。
11月27日,林园、白市驿机场等处的守卫都换上了蒋的嫡系。内二警则被调到长江南岸抵挡解放军。大家认为,这是蒋介石借解放军之手,消灭我们杂牌部队。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我和彭斌不能不考虑携手反蒋。
29日下午,内二警奉命撤回长江北岸,防守佛图关到朝天门一线。我和彭斌在菜园坝江边商议发动兵变。彭斌说:“这次行动由张副总队长任总指挥,他带几个支队先上去,一支队摆牛角沱,二支队摆曾家岩,三支队摆上清寺,四支队摆中山路,另两个支队由我带上去。”我们都避开说“起义”二字,但行动部署却摆明了是要兵变:4个支队控制蒋在城内的力量,两个支队捉蒋。
当我带队入城时,意外发生:驻守城内的国防部364师罗君彤部,突然用机枪向我们开火。事后才知,是杨森不放心内二警,让罗趁机打垮我们。见打得很凶,彭斌不敢贸然上来。
当晚9时多,重庆城内异常混乱,很多车辆朝成都方向开,有熟人看到我喊:“佐斌,快走,上成都哟!”我急着找彭斌,无心理会,但很奇怪:蒋不是下令车辆只准进不准出吗?为什么这么多车往成都开?大约11时多,忽听江北“轰”一声巨响,全城电灯被震熄,原来是江北兵工厂火药库爆炸所致。后来才知,这是蒋介石临走时,指使特务干的。
找不到彭斌,我只好把部队往山洞方向开,谁知彭斌已先到了。此时大约是凌晨12时30分,我们正商量时,突见5辆小车从林园方向开来,因电灯被震熄,没看清是什么人的车。只见汽车转弯驶往白市驿方向,不一会儿又看到3架飞机升上漆黑的夜空,我和彭斌才恍然大悟:蒋介石跑了!蒋原说他要11月30日中午才飞成都,没想竟提前了12小时。后来才知,蒋提前离渝,是因他得知驻重庆附近的谢增新师已起义,解放军的一个师正直奔白市驿,欲封锁飞机场。如此,我们在渝兵变、捉蒋介石的计划夭折。